“人形兵器计划，怎么了吗？”甄宗贤听出仇清舟声音的异常回头面露疑惑，“你知道这个计划？”

“不，没什么。”那一瞬的震惊之后，仇清舟迅速恢复如常，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甄老继续往前，但那双被睫毛掩盖的眸子里涌动着的惶恐不安的情绪却骤然吞噬了他。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是什么时候，仇清舟很轻易地就回想起来了，因为那是他印象深刻的一天。

那天的他和往常一样，被穿着雪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推入全部都是刺眼的白色光芒和银色仪器的手术室中，准备迎接一次又一次的血液采样以及伤口修复实验。

他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眼底除了茫然和麻木没有任何别的情绪，直到他听见一阵沉缓的脚步声。

“能够坚持到这一步，你果然是我最棒的作品。”

那人的话语中带着癫狂，戴着口罩和手术帽所以看不清长相，但是一双邪气的眼睛盯着他充满了猩红的激烈的情绪，但是仇清舟却对他的话毫无波澜，他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最棒的作品。那又怎样呢？仇清舟想，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

“等你的检测数据稳定之后，他们说的人形兵器计划就可以在你身上实施了。”那人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反应，又开始自言自语，“到时候，你就是世界上最强的人类武器。”

人形兵器计划？是指他吗？到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仇清舟眼睛动了动，似乎是睁眼太久有些干涩，他想笑却连牵动唇角的动作都做不到，他不明白这个人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也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他还活着，但好像又死了很久了。

“你是不是也很激动？到时候你就是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人能够打败你！”那人好像注意到了他细微的变化，语气更加激动，整个人以一种十分夸张的姿态抓住了他的身体。

是么？最强大的存在？仇清舟想回问一句，有多强大呢？没有人能打败我？那你呢？

强大到能够毁了这里的一切吗？

强大到能够自由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吗？

可以吗？仇清舟想破了脑袋，想了很久很久，想得意识昏昏沉沉的，就连什么时候回到病床上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大脑就陷入了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但所有的妄想都只得出一个结论，好像不可以。

直到今天，他又听到了这个久违的名词。

可是那个人明明早就死了呀，早在他逃离那个地狱之前就已经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杀手割断了脖子，说起来，那是他改变的开始，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不可控。

明明那时候的生活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渐渐远去，但这个词又骤然将他拉回到了原地，他仿佛还躺在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听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跟他讲着一些荒唐至极的称之为“理想”的东西。

“小舟！小舟？”甄宗贤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仇清舟的回应，转头就看见正在发呆的人，竖起眉毛用胳膊捅了正在出神的人一下。

“嗯？”仇清舟被这么一下拉回了现实，抬眼便看到自家老师黑着个脸，但眼神里又疯狂地给自己使着眼色，顺着自家老师的眼神看过去，他看见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位穿着性感的女人，两个人都戴着口罩看不出长相。

但两人露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抱歉，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仇清舟轻咳两声，以拳掩唇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这是上头派来的监督员，在问你近期的研究情况。”甄宗贤实在是表示没眼看，压低了声音提醒，自家徒弟平时也不这样啊？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噢，最近的研究成果资料都在我办公室，两位想看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拿。”仇清舟看着两位眼神有些倨傲的人，目光中闪过淡淡的不悦，但他仍旧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然后在甄宗贤关切的目光中低头悄悄对自家老师说：“没事，刚刚在想事情。”

“那就好。”听到自家徒弟说没事甄宗贤这才放松地点了点头，但转头对着两位监督员的语气就没那么好了，敷衍又懒散，“两位有什么事就找我徒弟吧，我最近不怎么管局里的事情。”

“老师先走了，交给你了哈！”甄宗贤说完还特意朝仇清舟暗暗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弄得仇清舟哭笑不得，却又习以为常。

“办公室在楼上，两位跟我来吧。”甄宗贤走后，仇清舟收敛了那仅有的一点笑意，面色冷然，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好似冰冷的机器人一样，甚至还带了点不耐。

那两人自然听说过仇清舟的名字，虽然不像对着甄宗贤那样尊敬，也不敢将不满表现出来，只能安静地跟在后面。

“都在这里了，两位自己看吧，我还有一些数据要处理。”仇清舟眸色清冷，语气十分平淡，“有不懂的话……啊，我说错了抱歉，两位既然是上面派来的监督员想必是十分专业的人员，这些简单的东西怎么会不懂呢，清舟就先去忙了。”

仇清舟也没管两个人陡然变了的眼神，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十分潇洒地离开了，徒留那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哥，怎么办？”

那位女人率先出声，她的语气带着不满和愤怒，但手上却拿着那一打资料手足无措，他们是被派来监督人形兵器任务的，不是来看这些已经被用于军队的武器的公开资料的。

“那个老狐狸，人形兵器计划的事他一句都没提。”男人明显要沉稳得多，低哑的声音从口罩中闷闷地传出来，“他表面上恭恭敬敬地接待了我们，但上头发的任务他就像是不知道一样。”

但这次的计划跟以往并不一样，以前甄宗贤总是凭借他偷奸耍滑和那流利的嘴皮子混了过去，纵使没有什么成果也可以解释，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的计划书不知道上头那位是从哪里得到的，格外重视。

甚至跟他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看见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