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康宁是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听到的。

之前，盛康宁忙着熬药，很多时候，是徐红梅帮着打饭回来吃，就没去食堂。

说这话的是一个盛康宁不熟悉的女知青，比盛康宁来北大荒早一年，盛康宁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听说山里那伙人贩子全都是男的，你们再看盛康宁那模样，深山老林里面，抓来盛康宁这么一个漂亮女知青，又年轻又漂亮，皮肤也白白嫩嫩的，要说忍得住不动她的男人，我是真不信！

我敢肯定，盛康宁在山里被那些人贩子那啥过了！”

“你又没去，说得跟你见到似的！”

“嗨，男人跟女人之间那点事也就那样，再说了，盛康宁在人贩子手里的时间可不短，我听说找到她的时候，满身的草屑，那代表啥，不就是被人压着滚了野地！我还听人说……”

另一个女知青看了一眼盛康宁，抬胳膊怼了一下说话的女知青。

“干嘛！”

“快别说了，正主来了！当着人的面说这些话不好！”

“也就是长得漂亮！”

“别忘了，人家康宁的医术也好，没看周场长在康宁医生的治疗下，人都站起来了！还有冯三叔，听说他双腿都有知觉了！只要继续坚持针灸，指不定哪天就跟周场长一样站起来了，那可不得了！

你不知道，私底下好多人都喊她康宁小神医！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以后可别说了。”

“我又没说盛康宁的医术不好，你一直说这个做什么！”

“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我……这谁能保证！”

“那不就得了！以后这样的话少说！”

盛康宁认识说自己医术好的女知青，叫李宝珠，上一星期还去了场部医院找自己，说自己宫寒，每次来月经都肚子疼得厉害，盛康宁给了她三副药。

李宝珠这么说，不过是不想盛康宁记恨她。

徐红梅皱眉说：

“她叫方梅，她说的话，别放在心上，那天上山，方梅压根儿就没去，她知道啥啊，在那里胡咧咧！你等着，我找她去！”

盛康宁把人拽住：

“红梅姐，清则自清，我是清白的，我自己知道，不用找她，走吧，打饭。”

上一世，盛康宁深受谣言之苦，这一世她可不会再这么傻了，嘴长在人家身上，想说啥说啥，她哪能管得住。

再说了，盛康宁要是自己太过在意，得意的是别人。

徐红梅很气愤，盛康宁反倒劝说她别在意。

盛康宁拽着徐红梅打了早饭，抱着小宝就往场部医院那边走，谣言就那样，你越是在意，传的人就越多，你要是不在意，随她们说去，用不了几天，一旦农场这边发生了新的有趣的事情，大家的注意力也就转移到新的事件中。

打饭的时候，冯耀祖也问，要不要跟老周说这件事。

盛康宁摇头说不用，过几天也就消停了。

北大荒这边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每人配发了一套棉衣裤和一件军大衣，为了区别正规军的服装颜色，棉衣裤和大衣的颜色都是那种偏暗的绿。

大衣的质量不错，穿在身上还算暖和，但要是站在外面，站在雪地里，风刮起来，一样的冷，很多人手里皮子多的，就在大衣里面再缝一张皮子。

最好的是狼皮，整张狼皮缝上去，那才叫个暖和挡风。

菊花婶子给盛康宁的那一袋子皮子里面，就有三张狼皮，盛康宁给了徐红梅一张，自己一张，最后那张特别大的，盛康宁给楚大哥留着，没动。

没有狼皮的，就用兔子皮，几张兔子皮连在一起，缝在大衣里面，也能起到保暖的效果，至于那套棉衣裤就算了吧，样子不好看不说，裤子是那种直筒裤，裤腿还肥大，直往里面灌风，穿在身上，被风一刮，刺冷刺冷的。

在北大荒，最容易冻伤的部位就是手，脸，和脚。

这几个部位也都成了农场职工重点防护的地方，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一旦被冻伤，年年都会复发，那滋味儿，真是一言难尽。

盛康宁手里有冻伤膏，不过，知道效果的人不多。

周场长说了，盛康宁手里出去的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白送，必须收钱，记账。

一说收钱，来找盛康宁看病的人就少了。

普通的头疼脑热，农场职工根本就不当回事，多喝热水，几天也就好了，用不着花钱。

有冻伤的地方，也不愿意花钱买冻伤膏，倒是让场部医院药品的储存量上去了。

之前，盛康宁做出来的药，基本上都没有存货。

下雪之前，大家都在想办法找皮子，各种皮子都要，什么兔子皮，狗皮，羊皮，狼皮。

狼皮可是稀罕东西。

手里宽松有钱的，就花钱买皮帽子，皮手套，甚至皮袜子。

没钱的，就自己做棉帽子。

农场里有一个老耿头，年轻的时候是猎户，会打猎，不忙的时候，老耿多数时间在山里头，所以他手里积攒下来的皮子是最多的，这些皮子被老耿做成皮帽子，皮手套卖给农场的职工，也算是一项额外的收入。

老耿结过婚，有过老婆，他爱人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

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北大荒男多女少，找媳妇儿可不容易。

之后老耿就一个人过，看着跟老头似的，其实年龄不算大，也就四十出头。

一顶普通的兔皮帽子是五块钱一个，年年都这价。

老耿不爱说话，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儿可不少。

盛康宁头上戴的就是一顶兔皮帽子，不是从老耿那里买的，是菊花婶子特意给她做的，盛康宁有一顶，小宝一顶，徐红梅也有一顶。

手上戴的是羊皮手套，身上穿的也是皮袄子，裤子也都是皮子做的，暖和。

实在是没钱的，就只能戴农场配发的棉手套，俗称手闷子。

保暖效果一般，总比没有强。

鞋子是皮靴，普通袜子配皮靴也不行，在野地里的时间一长，还是冷。

盛康宁脚上穿的是菊花婶子给她做的羊皮袜子，外面再套上一层毛线袜子，加皮靴，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