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明确的时间变化。

也没有日夜交替。

在天空白色弧光的照射下，寇茹和骑拉帝纳站在一座半毁坏的建筑前。

“这就是赫尔墨斯住的地方？”

“没错。”

骑拉帝纳点了点头。

“他的地位很高，人类都对他很敬重，大战前这一整栋建筑都是他的，有花园有水池，既繁华又漂亮。”

寇茹顺着骑拉帝纳手指指向的方向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她说的那些东西，四周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大战摧毁了一部分。”

“封印中的人类重建后，污染又摧毁了剩下的部分。”

“到现在这里还算完整的部分只有地下室。”

骑拉帝纳朝废墟走去，挥挥手，以举重若轻的姿态将砖石木板击碎，露出了掩埋地下的由金属打造而成的墙角。

“奇怪。”

骑拉帝纳简单的对周围清理了一遍。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算完整，现在怎么都变形了...”

由不知名合金构建的地下室，入口处的门歪斜着一部分嵌在周围的金属里。

骑拉帝纳想用暴力简单粗暴的直接把地下室打开，可伸手试了试，却发现门板与建筑嵌合的异常深。

“没办法。”

藏在周围的阴影飞快涌向骑拉帝纳，使她的披风活物似的伸长展开。

“退后一点，寇茹。”

“等一下！”

眼看骑拉帝纳就要贯彻暴力拆解的理念一条路走到底。

害怕由此错失重要情报的寇茹，忙不迭伸手拦住她。

“不用拆，我能进去！”

“你？你是说魔法空间？”

“没错。”

一半变形嵌入墙体的门，没彻底挡住地下室入口，还留有了一两个能伸过手臂的缝隙。

“里面太黑用不了瞬间移动。”

“但魔法空间应该能让我穿过墙壁。”

“里面又没有光，你怎么找有价值的东西？”

“这...”

听了骑拉帝纳提醒，寇茹一愣，这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发光的招式或特性。

“后退。”

吱呀。

地下室四周特制的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骑拉帝纳慢慢增加力道，一点一点将地下室整个掰开。

“喏。”

里面的一切暴露在弧光之下。

“虽然记不清上次来这儿的时候是多久，但是我对这里面剩下的东西还有些印象。”

骑拉帝纳侧身让开，看寇茹四处打量。

“一堆失败的发明草稿，一堆谁也看不懂的涂鸦，还有几枚带有污染的硬币。”

说到这儿，骑拉帝纳面露恍然，她看了一眼已经融入废墟的门。

“我想起来了...当时许多人相信赫尔墨斯家里有能防止污染的发明，甚至打着什么寻找救世机器的旗号闹起了暴乱，赶走了重新分配住在这里的其他人。”

站在墙壁裂开两半的地下室里，手里捏着一张实验报告的寇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发明...暴乱...后来呢？”

“我出面平息了骚动，带着一部分相信有救世机器的人类进了地下室。”

露出回忆表情的骑拉帝纳，那颗猩红的眼睛开始发光。

“结果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堆废纸和几块能传播污染的硬币。”

“但那群人——”

骑拉帝纳的眼睛越来越红，在她身边的暗影也随着它们主人的心情一块翻腾躁动起来。

“冷静，骑拉帝纳。”

“暴乱者诬陷我，诬陷那些带有污染的硬币是我安排的，目的是用污染除掉有不同意见的人。”

“暴乱后是新的暴乱...”

“不断有无辜者死去。”

“他们则只想摧毁现有的秩序，在末日前尽可能的放纵...”

见状，寇茹直接丢下了手上的报告，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

“我是反转世界的恶魔。”

骑拉帝纳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寇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人类不相信我。”

“你已经做的够多、够好了。”

“忘了他们，你还有我呢。”

寇茹抱住骑拉帝纳，像哄婴儿一样，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直到对方恢复正常，重新冷静下来。

“寇茹...”

“好点了么？”

“好到很想在这儿吃掉你。”

“又来了...唔。”

擅长为宝可梦进行心理治疗的寇茹医师，往往有着独特的治疗手段。

“骑拉帝纳，你啊...”

无可奈何的语气中，有一丝装出来的愠怒。

少女黑色的马尾轻轻晃动，她叉着腰自下而上的对自己瞪着眼，即使娇俏的脸上早浮现绯云，却还一本正经的假装生气，假装没有被吻给触动。

她白皙的锁骨、纤细的腰身、柔顺的发丝、软玉似的唇...

还有只听到自己不知真假的些许过往，就升腾四溢起的、温柔的心。

还有一次次看穿了自己的心机、明知被使坏也会无可奈何，愿意一次次安慰、一次次上当的纯洁。

索求、膜拜、憎恨。

末日里没人怜悯反转之神。

但她愿意怜悯。

无名物冲出眼眶，她毫无防备的伸出手，拭去了在末日最后一段时间里被蔑称为‘世界暗影’的、她的眼泪。

“没事了，骑拉帝纳。”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往日消散如烟。

“...”

这死气沉沉的孤独地狱没有日月。

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

帮骑拉帝纳擦去眼泪的寇茹，看着她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刚刚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她虽然有点纳闷，但见骑拉帝纳的眼睛不再发光，状态也稳定了下来、仍旧按哄小孩儿一样的手法摸了摸后者的头。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啊，我去看看那边的资料...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好。”

安慰好骑拉帝纳后，寇茹转身回到地下室房间里，路上感觉到了背后骑拉帝纳刺人的视线，心底不知怎么升腾起被猎食者锁定的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骑拉帝纳明明都稳定下来了。’

重新搜罗起刚刚被她丢在地面上的报告。

将其拿到墙壁缺口处，就这惨白色的弧光，寇茹反复确认了一遍。

确定了赫尔墨斯这个和前世古希腊神明相重合的名字，并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