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梁，找到一个二手车商，熟人介绍的，电话我发给你，你们见个面沟通一下，我觉得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的。”

“靠谱吗？”

“那个熟人如果不给我介绍靠谱的，等于告诉我，他的店不想干了。”

“姐你真厉害，好，我马上过去。”

“等等，刚才我没在意，你怎么叫上姐了？你这么喜欢这个称呼呀？”

“安全感，包容感，懂不懂？”

挂了电话，我马上给那个车贩子打过去，接通后听他声音好像是很敦厚的一个人，在汝南旗杆街，出于急用钱，我连夜开了回去，一个多小时后与对方碰了面。

这是个皮肤很黑的男人，和洪教练有的一比，个子很矮，面相看着很敦实，一番沟通之后，他给我开了28.7万的价格，我在网上查了查，这个价格是顶尖水平了，他几乎没有利润，甚至可能会亏，我明白，那个开店的熟人在给沈晴雪人情。

我走出门，给张伯打去电话问，他那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于是我回去与这位车商握了握手，大概五分钟，这台曾经让我恶心无比的车，已经不属于张先了，我苦笑一声，点燃一支烟抽上，没想到最后助张先一臂之力的，居然是我最恶心的东西，而我最看好的周晨，居然最靠不住。

临走前，我回头多看了这台宝马三系一眼，它没有表情，没有生命，但却好像有些落寞，可是，我改变不了这一切，我希望它的下一任主人能对它好点。

在马路边等了小半天，我居然没等到一台出租车，那个车商追出来问我要去哪，送我，我不想让沈晴雪再多欠别人人情，说朋友马上来接我，他走了。

我给精神小伙打了个电话，他很快开着摩托来了，待我说明情况，他执意要将我送到驻马店去，说我上次给他的大G开着太爽了，还不用操心加油，舒服的很，我也没推辞，让他把我送到停POLO的地点，停好摩托后他开车驶向驻马店，我则在后排躺下睡觉，经过这些天，我很累。

昏昏沉沉中抵达驻马店，下车时我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没有驾照，一路也不知道怎么开过来的，我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让他赶紧滚蛋。

我将车子停好上楼，很快见到了张伯和张婶，张伯神色落寞，在角落里抽着烟，张婶以泪洗面，沉默寡言。

我问张伯要了他的卡号，在手机上一阵操作，很快将所有的钱都转到了他卡里，张伯看着我沉默很久，最终递给我一支烟，说道：“小梁，谢了你了，伯伯现在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

张婶也要说话，我连忙说道：“你们都别说了，我和张先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感情比什么都重要，别再说了。”

我们一起下去交了费用，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我从张伯和张婶的表情里看出，他们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但这已经是最后的了，如果不行，他们无能为力了。

我长叹一口气，告诉他们，要是再不行，我就去找那个有钱人，我不能让张先丢了命。他们不说话。

……

三天转眼过去，交进去的钱就像烧纸一样，下降的飞快，我看着一串又一串长长的账单，心里暗叫不好。

又过了三天，预存的钱已经只剩一半了，我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比我当时刚来汝南没钱时候的危机感还要严重百倍万倍，这是我发小的命啊！还有人财两空带来的压力！

两天后，张先的病情大有好转，但同时，卡里的钱也只剩下寥寥12万了，医生总算在张婶的请求下做出了预测，大概还需要在ICU住一周，之后才可以转到普通病房，我们惊喜之余，立刻想起钱只够住2天了。

中午，我和张伯张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深深沉默着，我们都没有吃饭，甚至早饭也没吃，我颓废的点燃一支烟，张伯也是，我们都一筹莫展，张婶则是大把大把的掉着泪。我明白，他们不想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不想看到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一个大活人没了。

张婶忽然双手掩面，哭了。

我心里像刀扎一样，只能轻声安慰道：“婶，没事的，没事的。”

“小梁，你说，都到了这一步了，我儿子不会死掉，对吗？对吗？……”

“不会，婶，他是救人变成这样的，上天不会这么对他的！”

张婶摇摇头，流着泪对我说道：“可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听说，有位官员一生清贫，从未贪污，真的一次也没有，家里没有一件牌子家具，房子是上个世纪的老屋子，儿子也买不起商品房，可最终他却患上了绝症，被病魔苦苦折磨，面对高昂的治疗费用，他们借遍了所有人，最终无能为力，临死前，他拍着桌子大呼：“我一生没有贪污公款，没有吃拿卡要，勤政爱民，待民如子，上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眼泪忽然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连忙擦了擦，陷入沉默，张婶眼神呆滞的看向窗外，最终无力的垂下头。

过了几分钟，突然震动的手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出来看了看，微微一愣，这个电话居然是王乐乐给我打来的。

我眉头皱起，她联系我做什么？

想了片刻，我接通了。

王乐乐在电话里向我问道：“家梁，我听说张先在驻马店住院了，对吗？”

“是，你有事吗？”

“在哪个医院？”

我更困惑了，问道：“你要来？你会来看他吗？”

“会，你告诉我他在哪个医院，我已经到车站了，我该打车去哪？”

“什么？你……真来了？你来干什么？他和你没关系！”

“我想看看他，你不要多说了，我打车过去。”

“你来了找不着病房的，你在那等着，我去接你。”

“好，你快点。”

……

挂断电话，我异常困惑，连周晨都走了，她怎么会来？一想起周晨我就恶心的不行，这女人装的挺像，没想到一直是装的！我应该在她当时给我那盒烟的时候就看清她，她月薪三千，却连一条烟都不买，只给我一盒，说白了，不想在我身上浪费钱！可是，王乐乐怎么会来，她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