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顾东隅头头是道地说道，“我们之前为了帮我们掌柜的对付你们汪家，让你们吃了不少的苦头，谁知道你会不会先把我骗过去，然后再开除我？到时候我得罪了掌柜的，也得罪了你们，那就在豫章郡再也混不下去了。”他说到这里，眉目间闪过一丝忧色，“我可不像你们这样，是豫商郡的本地人，个个都财大气粗的，我只是一个小伙计，要是到最后你们谁都不要我，现在找工作这么难，我岂不是只能再换个地方谋生？那我的谋生成本也太高了吧？”

汪紫凝这才正眼看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那你要怎么样才肯信我的诚意？”

顾东隅想了想，“除非你跟我之间先签一份契书，前提条件是，只要我从大吉鸭店出来，你们就会聘用我，否则，我可不敢轻易的背叛我们家掌柜的。”

汪紫凝笑起来：“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拿着这份契书直接向叶扶摇投诚呢？”

顾东隅笑着说道：“向她投诚有什么好处？你都说了，她动不动就骂我们，要是知道我还跟你签了契书，岂不是立刻会跳起来？到时候非但巴结不了她，还得罪了你们，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汪紫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思考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我现在——”她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出来，“没法给你写契书。”

顾东隅倒是很好说话，“没关系，你什么时候写好了，派你们家的伙计送给我就行，注意别让我们掌柜的发现了。”

他提了提篮子，“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没有的话我就回店里去了，要是让其他人看到，我私下在跟你接洽，我们掌柜的又该骂人了。”

汪紫凝得意地说道，“瞧叶扶摇那点儿胸襟，小家子气的样子，就不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更不可能像叶扶摇那样，动不动就把你们赶出店里。”

顾东隅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骂就骂吧，就像之前你说的，每个月一两多的银子跟每个月三五两的银子，即便是挨骂，听在耳里，也不是一回事。”他说着，提着菜篮子，转身往大吉鸭店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截路，汪紫凝阴沉着一张脸，冲身后招了招手，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男子立刻从墙角的阴影地方窜出来，只听汪紫凝对他吩咐道，“你跟着他，看他回去什么反应，注意，可别让他发现了。”

那个中年男人应了声“是”，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顾东隅毫无所觉，提着篮子回了大吉鸭店，一进门就抱怨道：“桑榆晚人倒是走得赶紧，可却给我们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好几个档口见不是她去，都不肯把菜卖给我，我费了好大一番心力，才挑了一篮子看得过去的菜。”他说着将那篮子菜提到后厨，叶扶摇听了，拎着算盘走上前来，“我就说你出去怎么这么久，别又是偷懒去了。”

顾东隅立刻喊冤，“掌柜的，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去买菜了，路上一点都没耽搁。”

叶扶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做事吧，已经耽搁了，就要把时间尽可能的争取过来。”

接下来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大吉鸭店打烊了，顾东隅撑了个懒腰，迈着步子往后院走去，“这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孟北海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怎么回事？”他边说，目光边不自觉的往门口看。顾东隅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在他身上拍了一把，强行将他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小声说道：“别往外看，知道就行。”

孟北海由此确定，顾东隅一开始就知道门外有人跟踪他，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隐忍不发。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想必心中已有计较。于是连忙去轻咳一声，哀叹道：“你那儿有没有多余的热水？我不想烧水了。”

顾东隅说道：“行吧行吧，那我把我那儿的水给你匀一半。”

二人勾肩搭背的回到后院，一进顾东隅的房间，孟北海就紧张地说道：“那人怎么回事？今天一天都在我们店外面，我看是过来监视你的。”

顾东隅承认：“不错，就是过来监视我的，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得想个办法把掌柜的叫过来。”

孟北海想了想，说道：“不如直接去我房间吧，我去叫掌柜的。”

他和顾东隅的房间相邻，顾东隅要是去他的房间很是方便，叶扶瑶的房间虽然跟他们隔了一间房，但只要不是直接进顾东隅的房间，多少都能起点儿遮掩的作用。顾东隅想了下，觉得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便点了点头，将一个装满水的茶壶递给他，“我承诺给你的热水。”

孟北海也不客气，直接将茶壶接了过来，打开他的门，吹着口哨回了自己房间。

片刻之后，三人在孟北海的房间里碰头了。叶扶摇一听顾东隅说明监视他的那个中年男人的来历后，登时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你是说，汪紫凝还跑来挖你了？”

顾东隅点了点头，“而且她对我们店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我猜，我们店里应该有他们大口口店放下的钉子。”

这一点孟北海和叶扶摇早就猜到了，孟北海连忙摆手：“可不是我，我跟汪家一向不对盘的。”

叶扶瑶没好气地一挥手，“我知道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顾东隅和阿晚。”

这下轮到孟北海疑惑了，“既然不是我们四个人，那是谁？”他忽然想到一个人：“难不成是老林？”

“不要猜来猜去、自乱阵脚。”顾东隅说道，“我们店里每天迎来送往这么多人，大部分时间又在开门迎客，汪家若是想要知道我们的动向，派两个人化妆成食客进来吃饭就行，不用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