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隅的拳头在孟北海一片骂娘声中停了下来。桑榆晚和叶扶摇七手八脚的将二人分开，顾东隅收起手，倒是一片闲庭信步的模样，但孟北海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脸上挂了彩，恶狠狠地盯着顾东隅，呸出一口血沫来，骂道：“你有神经病啊？”

顾东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无所谓的笑了笑。桑榆晚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感叹道：“师父，你的钝感力，有时候真的令人佩服。他这样骂你，你居然都不生气？”

顾东隅说道：“生什么气？反正今天一过明天他就不记得了。”

桑榆晚恍然大悟。

转眼就来到下一次循环。孟北海一坐起来，就因为牵动身上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他摸了摸脸上肿胀的地方，疑惑道：“我脸怎么了？”

桑榆晚和顾东隅早就醒了。见他有此一问，连忙凑上前来，只听桑榆晚说道“想知道你脸上怎么回事吗？”

顾东隅借口，“想知道的话我们告诉你啊。”

孟北海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两颗大头，眼中闪过几分疑惑，然而不等他们开口，叶扶摇和魏无名就醒了。等到魏无名辞别他们，叶扶摇又坐回大门口，孟北海总算找到机会问他们，“我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东隅高深莫测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进入了循环？”

孟北海：“……啊？”

“你身上的伤正是上一次循环带过来的。”

孟北海：“啊？”

顾东隅：“你不用啊啊啊，你毫无印象就对了，因为你没被唤醒，所以但凡只要是上次循环中发生的事情，你都全无印象。但在上次循环中，身体上受的伤却是能被带到下一次循环中的，这就是你为什么对你身上的伤毫无印象的原因。”

孟北海摸着自己受伤的地方，迟疑道，“我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也不是不能相信你你这个理由。但是我想了解的，并不是为什么我不记得我的伤从哪儿来，而是我的伤，究竟是谁打的？”

顾东隅一时语塞。

孟北海没有发现他的反常，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你‘醒’的比我早，那你肯定知道我这伤是从哪来的了。”他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伤口，“我这伤从哪儿来的？”

顾东隅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一旁的桑榆晚就幸灾乐祸的凑上来，“你知道了的话要怎么办呢？”

孟北海恶狠狠地说道，“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还让我破相了，我当然是要十倍还回去！”他说着，狠狠握紧拳头，仿佛打他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只要一冒头，他的拳头就会挥到人家的脸上。

桑榆晚贱不兮兮地看了一眼顾东隅，小声说道：“师父，虽然他不记得是谁打他的了，但好像并不代表着你就完全安全了呢。”

“闭嘴！”顾东隅轻斥一声，连忙捂住桑榆晚的嘴，禁止她再说话。

孟北海看了一眼他们的互动，不依不饶的问道：“所以究竟是谁打的我？”

顾东隅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你觉得我们这里，谁最有可能把你打成这样？”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孟北海，他看向顾东隅：“这件事是你告诉我的，我觉得是你打我的可能性不大。”

桑榆晚猛地张大了嘴，“什——”不等她说完，顾东隅把她的嘴捂得更紧了。

他又看向桑榆晚，“就冲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我觉得也不像是你打的我。”

桑榆晚的嘴张得更大了。

孟北海疑惑道：“难不成……是掌柜的？”

顾东隅微笑着说道，“你觉得掌柜的有那个能力把你打成这样吗？”

孟北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掌柜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跟我的不相上下，我们两个动起手来，还真说不准谁输谁赢呢。”

顾东隅提示道：“现在掌柜的嫌疑也被排除了，还有谁呢？”

孟北海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哦，难道你说的是——”

顾东隅微笑。

“魏无名！”

顾东隅微笑。

孟北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们大吉鸭店这几个人跟我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打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魏无名了。他早就知道我想杀他，所以趁着我们在循环里，以为打了我，我就不记得，不会找他麻烦。谁知道，呵呵——”

他冷笑两声，“就算我不记得是他打的我，第二天我照样可以推理出来，凭我的脑子，我怎么可能让打我的人，就这样轻易逃脱？他未免想的也太轻松太简单了。”

桑榆晚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顾东隅三言两语就把屎盆子扣到别人身上，还没有说一句对方的不好，让孟北海根本就找不到实证，不由得在一旁小声感叹，“师父，你实在是太奸诈了。”

顾东隅在她一脸吃惊中，走到孟北海面前：“没关系，你要是觉得他打了你，不甘心，下次找到机会也可以把他打回来。”

孟北海狠狠地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会记着他这一笔的。”

顾东隅问道，“那你现在相信循环了吗？”

孟北海想了想，“好像我不相信也不行，毕竟对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全无印象。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说的能解释得了了。”

头顶传来鸽子振翅的声音，三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孟北海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诶，你别说，我还真觉得，这鸽子每天的飞行路线都是一样的，原本还不觉得，但看到这鸽子，就觉得好熟悉。之前我从未留意过。”

见他也升起这股熟悉之感，桑榆晚放下心来，“想要打破循环，我和师父总结出来的规律，便是把我们大吉鸭店里的这几个人逐一唤醒。现在你也醒过来了，我们接下来就要唤醒掌柜的了。”

三人朝坐在门口正在玩算盘的叶扶摇看去，顾东隅慢慢说道，“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唤醒掌柜的，好像很难。”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样，察觉到他们三人的目光叶扶摇放下算盘，站起身来冲他们吼道：“干什么？还做不做事了？我们大吉鸭店的百年大计还要不要了？”

三人齐齐转身，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同样一句话：看吧，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