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睿偷偷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哎，我偷偷跟你说啊，我小舅舅家的那个弟弟，据说是犯事啦！听说是不学好，小小年纪就耍流氓，你说恶不恶心！我妈从我上高中开始就不让我跟他们接触了，所以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哦？还有这事？”屠傲挑了挑眉，又给他夹了一块肉，“出了这种事，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舅舅他们估计想方设法都要把他捞出来吧。”

屠傲猜的，越是这种被惯坏了的孩子，家长还越是当个宝贝疙瘩一样，犯了事第一时间肯定不是认错找原因，十有八九是要想尽各种办法把孩子带回家，免得在外面受苦。

屠睿又吃了一口肉，还给屠傲的盘子也夹了一块，“哥，你别烤了，你也吃点。我妈没跟我说，但我有几次听到她打电话，好像就是在跟我舅舅说这事吧，听到他们在说要去找谁找谁，准备什么什么东西，我舅舅嘛，肯定都听我妈的。”

屠傲放下夹子，也吃了一块烤好的肉，嗯，肉质不错。

他当然知道童慧因为所谓的嫁得好，在娘家算是很有话语权的，她那些亲戚应该都会听她的。今天跟屠睿这顿饭收获不错，原来童慧娘家还出了这样的事，看来里面大有文章了。

吃完饭，屠傲拍拍屠睿的肩膀，“行了，早点回去吧，好好上课。”

屠睿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不急着回去上课？”

“爸知道咱俩有时会见面。所以上次跟我说，让我劝你多回家看看。”屠睿有些开不了口，“但我保证，我没主动泄露咱俩的会面哈！”

“行啦！你主动跟家里说，也没什么。走吧！”屠傲心里已经反感了，看来屠振刚还在盯着他。

“哥，我走啦。对了，你有什么东西要我从日本带吗？”屠睿问道。

“你小子管好自己就行了，我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屠傲笑笑，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那个家里，只有这个弟弟还会想着自己。

看着屠睿消失的背影，屠傲先开车回了趟家，刚才被烤肉熏得浑身都是烧烤的味道，他迅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回公司上班。

下午几个下属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没看到小顾。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父亲重病，自己也批过假，他应该是在医院陪护。

直到晚上，收到了小顾的信息：老大，打扰您，我爸爸去世了，所以我要请一下丧假，还请您批准！等处理完家里的事，我会尽快回来好好工作，谢谢！

屠傲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失去至亲之人的痛楚，他小时候就尝过，这么多年，一丝一毫都没忘记。所以在看到小顾的信息时，那种回忆又涌上心头。

他之前还一直以为小顾的父亲会好转，马上就可以转院回家。没想到，收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他给小顾打了过去：“小顾，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电话那头的小顾显然刚刚大哭过，此刻还在抽泣：“屠律，谢谢您！昨晚我爸爸病情突然恶化，他一直说要回家，要回家，所以我们连夜就找了车回来了。今天下午走的。”

“节哀，你和阿姨自己当心！把家里地址发给我，我明天过去一趟。”屠傲说道。

“不用了，屠律，别折腾了，我爸爸在世的时候，您来看望过他，这就够了。”小顾压抑住哭声，“我会把爸爸的后事办好的。他也终于解脱了，不用再那么痛苦了。”

“是，他解脱了，而且你和阿姨都尽力了，所以没有遗憾。小顾，一定要撑住，你是男人！”屠傲又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闭着眼，感受着这寂静的夜色。

他安慰小顾的话，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呢？当年妈妈突然去世，小小的他虽然没有完全懂事，但是也明白，他再也没有妈妈了。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牵挂他、拼尽全力爱护他的人，不在了。

她活着的时候开心吗？快乐吗？屠傲不知道。他见过妈妈好多次在深夜的偷偷哭泣，也听过妈妈压低着声音跟爸爸据理力争的话语。他不喜欢爸爸，他曾祈求妈妈带他离开，可是妈妈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温柔地抱住他。

所以，当妈妈也不在了的时候，他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屠傲，你要撑住，你是男子汉，你要勇敢！

夜风微凉，有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依然闭着眼，渐渐睡去。

第二天，他从人事部找了小顾入职时登记的老家地址，开车过去。他给小顾父亲上了香，拥抱了一下小顾，又陪着小顾妈妈坐了一会，留下钱，便又开车离开了。后事繁琐，他不想再给小顾添乱。

陆枫这天正在新业五金查看人员档案表，他翻了两遍，都没有周小龙的登记表，便装作不经意地问老板，“老板，你们这表不全吧，你们厂一共是52个人，这里只有51份表啊！”

老板赶紧把一个姓魏的主管找来，主管一看是警察，有些发怵，说话声音都有些颤巍巍的。

“魏主管，你们这个表不全啊，你们工人难道想登记就登记，不想登记就算了？”陆枫问道。

“不是，哎哟，警察同志。我们管理不是那么随便的，”魏主管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们这个表啊都是发下去让大家自己写的……我想起来了，有个新来的，还没交呢！”

“谁啊，这个表还写不明白？”陆枫声音高了一点，故意显得自己心情不好。

“小龙，是周小龙！我去把他叫来，你等等哈！”魏主管跑开了。

不一会儿，他果然带着一个人来了，正是周小龙。

“小龙，人警察同志正在办案呢，你的表呢？快交过来！”魏主管推推周小龙。

周小龙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衣服的领子也蜷缩在领口。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陆枫，低下眼含糊地说道：“找不到了。”

“你！”魏主管气得要开骂。陆枫示意他打住，然后拿过一张白纸，说道：“不就是几个信息吗，简单，这样，现在写。”说罢将纸和笔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