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清走在她身侧，两人结伴沿着山间的青石台阶一路往下，他开口道：“对了，还没告诉你我们最近查出的情报。”

“这段时间，我与掌门师兄还有鸿武门的寒见长老前前后后去青霄门查过很许多次，我们一致认为——”

“造成青霄门灭门的恶鬼至少是鬼皇级，极大概率是鬼帝级，对方的目的暂不明确，天泽门已经与道门百家取得联系，会互相搭建传送法阵，以免再重蹈覆辙。”

“将你描述的恶鬼模样画了下来，就是之前给你看过的那张图，画纸已经传遍各个据点，目前还未发现踪迹。”

“上面的打算是派人调查，本部按兵不动，如果对方对其它门派镇守的法器感兴趣，迟早会自投罗网。”

楚白袅嗯了一声，她顿住脚步，看向面前清风朗月气度不凡的玉面道人。

“对了小师叔，我打算下山历练历练。”

“嗯？”沈檀清站在楚白袅下一步的台阶上，他只需稍稍低下眸，便将对方眼中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听见她说要下山历练，沈檀清下意识便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为什么突然想下山历练？”

楚白袅老早便将借口想好了，“一直呆在山上对我剑道不利，只有下山跟恶鬼时刻交手，方得精进。”

“况且，小师叔，百姓疾苦，除魔卫道是我辈的责任，不是吗？”

沈檀清眉眼垂下来，无论换谁跟他说这番话，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赞成，并且会夸奖一番。

但对方是楚白袅……

老实说，他不想楚白袅下山。

可这是为什么？

年轻的道长如玉般纯净无瑕的心上悄然蒙上一层阴霾。

他走不开啊……

他有很多事要忙……

沈檀清抬起眼，强装不在意道：“除魔卫道是我辈责任，你下山……需问过掌门师兄。”

楚白袅点点头，“我明日就去找掌门师叔。”

分别后，沈檀清压下心中的不愉，去了炼丹阁，找到正在院中指导弟子处理药材的青山长老。

青山拂了拂胡须，和善笑道：“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沈檀清闷闷不乐道：“进去说吧。”

两人一起走进内室，面对面坐下后，沈檀清将手腕放到桌面，在青山不解的目光中开口：“我觉得我有病，你帮我看看我是什么病？”

青山有些无语，道门中人哪来的什么病什么病？

自己看他也是身强力壮得很。

青山替沈檀清把了脉，“檀清，你身体很健康。”

沈檀清蹙眉反驳道：“青山长老，可是我现在心里就很难受，你再看看我是不是邪气入体了。”

“心里难受？是疼还是怎样？”青山认真询问道。

沈檀清眯着眸，有些迷茫困惑，“心里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而且只要一想到她我就难受。”

青山悟了，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先前沈檀清刚带那位青霄门大弟子去见掌门的时候，就已经对人家心生好感。

要不然也说不出什么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关心她的话来。

当时他跟掌门碍于年龄和辈分，再加上那位女子应当正是伤心的时候，他们觉得不合适就没多说什么。

但现在看来，沈檀清似乎已经情根深种但还没明白自己喜欢她。

想来也是，自小被掌门代师收徒，辈分一跃到顶端，小时候天赋又高，没跟同龄人玩过，长大了为了任务四处奔波，不懂情爱也很正常。

青山试探道：“她怎么了？”

“她要下山历练，我不想她下山历练，”沈檀清说道，“但是她下山又是件好事，可以救很多人。”

“青山长老我有些矛盾，最近心里总是冒出一些错误的想法。”

“到底是我有病还是因为我喜欢她？有些事情明明是正确的，但我却不想它发生，有些事情明明是错误的，但我却控制不住去做，我是不是邪气入体了？”

沈檀清虽然不懂情爱，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他心里有些揣测，可是喜欢会让人生出那些想法吗？

他甚至不敢告诉青山实情。

其实何止是不想她下山，若是可以，他想让对方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

就算对方没在他身边，他也想看着对方，就像操控着小纸人去偷看一样。

反正就是想跟她待在一块。

但这是不对的，沈檀清甚至因此怀疑过她的妖邪，怀疑过是自己被下了蛊，但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所有的想法，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刚开始尚且能压住，但现在已经不行了。

这些错误的想法，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产生吗？

什么叫错误的想法？青山长老拂了拂白白的胡须，心中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没有病也没有邪气入体，檀清，人呢是一个很复杂的矛盾体。”

“你喜欢她，会因此产生一些负面情绪，比如看见她跟旁的男子说话会吃醋。”

“比起一起待在外面，更喜欢你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这都是很正常的，具体情况呢，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不过情爱不是一个人的事，檀清，你有跟对方沟通过吗？”

沈檀清摇头，情绪更加低迷，“我觉得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坏事了，青山汗颜，“那这就需要你自己加把劲儿了。”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跟年轻的弟子们多多交流，毕竟我也上了年纪，当初我们喜欢的东西，现在年轻的女孩儿不一定喜欢。”

沈檀清抬起眸，“我明白了。”

总而言之，就是他既没生病也没邪气入体。

那些阴暗错误的想法就是他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待到晚间，他没有再操控小纸人儿去偷看，而是自己亲自趴到了对方的院墙上。

看着窗户里的暖光，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对方现在在做什么？

“楚师侄？”

沈檀清从院墙上翻下来，拍拍衣袖，风度翩翩的敲了敲院门。

“请进。”清冷的嗓音远远的传过来。

沈檀清双手摁在院落的木门上，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