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

颜常清看着颜书芹，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就是字面意思啊。”

颜书芹歪着脑袋，黑洞洞的眼眶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你难道忘记那个夜晚了吗？”

随着颜书芹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整个房间的氛围开始发生了转变。

黑暗如潮水般侵袭了整个房间，只有眼前的镜子并不受影响，可以从黑暗中直接看见。

镜子里的颜书芹身边，毫无征兆的生出了两团红色的火焰。

在光的照耀下，她本就骇人的外观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看来哥哥是真的不记得了，那天晚上你究竟让我看到了什么。”

“……”颜常清心脏越跳越快，四周的黑暗已经将他所在的地方完全吞没，他陷入无路可退的境地。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不能被这再度而来的幻觉所影响。

他甚至开始咬自己的舌尖，想利用疼痛来使自己清醒。

嘴里传来了淡淡的咸腥味道，即便如此，颜常清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他并没能摆脱幻觉。

“你一定在想，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幻觉是吧？”

颜书芹发出了嗤笑般的声音：

“哥哥，还是这样，一遇到问题就喜欢骗自己，这点可不好。”

“这不像是正直的天鹅族该有的素质。”

她不紧不慢接近着颜常清，镜面荡起了点点波纹，如同穿过水面一般，她竟有半个身子已从镜面走了出来。

“哥哥，不要再用幻觉来欺骗自己了。”

她一双手已经伸到了颜常清的脸颊处，轻抚着他的脸庞。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空岛的延续。”

“既然哥哥下不了手，这份见不得光的差事就由做妹妹的我来承担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呢，我可怜的哥哥。”

颜常清试图挣开她的抚摸，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完全动弹不得。

脸颊传来冰冷刺骨的感觉，仿佛是一个冰块，偏又带着人体特有的柔软。

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她身上那浓郁的邪恶气息，几乎令人作呕。

这绝对不是他的妹妹，这也绝不可能是他妹妹。

“让我来猜猜你现在的想法吧，你一定在想，这么我这么邪恶的存在，一定不会是你真正的妹妹吧？”

“……！”

颜常清心脏微颤，脸上却是强作镇定。

“你不用再继续蛊惑我，那些被你蛊惑杀人就是我的前车之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上当的。”

“我猜也是。”颜书芹咧嘴笑着，没有发出一点笑声，但嘲讽的意味十足。

“果然【头脑灵光】的哥哥会得出这种结论啊，是啊，毕竟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嘛。”

“什么意思……？”

颜常清看到她的脸庞在接近着自己，黑洞洞的瞳孔跳跃着漆黑的火焰。

“因为现在的环境是我为你创造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你的精神不崩溃。”

“我杀死父母的打击对你来说还是太大了，所以哥哥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来逐渐接受这一切。”

“所以我给你安排上了【明智且清晰】的头脑，让你一切事物的想象能顺从你的发展进行下去。”

“怎么样？现在心情是否好些？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颜常清脸部肌肉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如果说前面颜书芹说出自己想法，是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但【头脑灵光】的感觉，他可从来没有对谁说过，甚至这个词都是他无缘由的直接造词对应上的。

所以当这个词从颜书芹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颜常清只觉遍体生寒，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看来你心中有数了。”颜书芹嘻嘻笑着，“不过就这样口头跟你说，你大概也不会懂我的心思，甚至也不会懂你自己的心思。”

“所以还是让哥哥亲眼见证一下，这样哥哥也能彻底清醒过来了吧。”

她没有松开安抚颜常清的面颊的手，而是向后倒退，如同栽倒似的坠入镜子当中。

颜常清也被她的力量所牵引，也跟着一同栽入镜中。

一阵天旋地转，当颜常清能再视物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一副景象。

眼前是一个空岛，也是他们的家园。

不过此刻他停留在了离空岛相对较高的位置，虽说不能完全看清楚空岛的全貌，但也算得上是一览无余。

他与颜书芹悬浮在高空之中，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靠着羽翼的力量在飞，而是被固定在了上空。

因为他所见到的视角也有限，只能看向空岛的方向。

“你这是要干什么？”

颜书芹靠近了他的侧面，却是说道：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想让哥哥看看，哥哥曾经带我看了什么。”

“而且——”

“哥哥，看到这个场景，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回忆起什么？”

她明明就在颜常清的身边说话，颜常清却有种感觉，那声音飘忽不定，似乎离自己很远。

大脑传来了强烈的刺痛感，颜常清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画面。

那是空岛的废墟。

上面一个族人都没有，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地面上是随处可见的漆黑粘液，整个空岛死气沉沉一片，看起来毫无生机。

此刻的空岛也没有印象中的那么大，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一大片。

边缘到处都是断裂的痕迹，整座空岛没有往日的圣洁，反而是一座充满邪恶气息的魔窟。

颜常清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画面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也不是毫无头绪呢。”

颜书芹从颜常清的表情上看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底下的空岛说道：

“我还记得第一次哥哥让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当时给我造成极大的震撼。”

“也迫使我走上了这条路。”

“可这一切发生之后，哥哥却开始选择了逃避，将一切灾难性的记忆抛之脑后。”

“哥哥，如果你一直不肯正视的话，那就永远都清醒不过来了。”

她的眸中跳跃着漆黑的火焰，就如同空岛底下那汹涌而出的黑色粘液。

“哥哥……”

她看向颜常清：

“准备好接受现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