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侍妾很多，逢高踩低的更是大有人在。

慕心受宠时她们眼红但不敢造次，如今便是各种找茬，她瘫在床上还要被人侮辱、奚落，甚至有人直接登门入室各种使坏，虐待。

他们住的被褥常年都是湿的，吃的饭菜也多是剩菜剩饭。

慕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轮回洞能不能有点脑子，都是被折磨的侍妾怎么还有心思找别人茬，完全是为了虐而虐，一点不考虑实际。】

小9悠悠开口，【别说这个了，你这副身体还想着王爷呢，整天以泪洗面，悲伤心碎。】

慕心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的眼泪，对着回来的祈恩露出一抹笑。

祈恩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亮晶晶的盯着她，“母亲，快吃。”

说罢不着痕迹的藏起受伤的手，慕心揉揉他的头，“辛苦阿祈了。”

祈恩摇摇头，他并不觉得自己辛苦，反而觉得和慕心相依为命的日子，很踏实。

这世界都是异类，只有他们彼此知道自己是彼此，一起取暖，一起生活，真好。

平静又艰难的日子还没度过一月，王爷获罪，满门被抄。

官兵闯入王府后祈恩趁夜背着慕心逃出生天，钻狗洞离开了这座城。

他们恢复了自由。

轮回洞的苦痛依旧继续，出来后他们就遇到了饥荒。

尸横遍野，饿殍满地，但每每望见彼此，心都是暖的。

刚开始还可以捡剩饭，后来就只能吃树皮吃草，最后连这些都没有，他们只能啃泥土充饥。

慕心这具身体受尽折磨早已油尽灯枯，风餐露宿的日子也让她时日不多，一路上吐血咳血没停过，即便知道轮回中都是假的，祈恩还是忍不住难过。

难过完便状若无事，跟慕心说话斗闷。

实在是熬不住了，身体每一部分都叫嚣着痛苦，活着的每一分都如此煎熬。

好在小9告诉慕心，因为她被祈恩认定为母亲，轮回洞把痛苦都加诸在她身上，以此来折磨祈恩的心。

慕心冷笑，她的崽子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击垮心智。

临死之际慕心还是保护了祈恩最后一次，帮他抵御了不轨之人的暗杀。

她温柔注视祈恩，“别怕，都是假的，下一世母亲还在，等我找你。”

祈恩含泪点头，送别了母亲，而后自己撞在了刀上，决绝跟随慕心而去。

他死去的神情明晃晃显示着对轮回洞的不屑，看啊，你用各种皮肉精神折磨我们，可我们的内心世界如此丰盈。

....

第二世，慕心是大小姐，被山村刁民拐来当媳妇，受尽各种折磨凌辱，她忍辱负重五年屠了全村人，在逃难的过程中遇到了被追杀到只剩一口气的祈恩。

母子团聚，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他们直白的挑衅轮回洞，被轮回洞几乎是灭顶一般的打压，最后一起死在火光中，但他们赴死的眼神也无比畅快。

....

第三世，第四世，第五世....

不管多少世，祈恩都坚信慕心一定会找到他，他也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即便轮回洞给他安排了多么不公的命运，他都不断努力反抗，想要找出一条生路。

即便生路被堵死，他也依旧含笑赴死。

轮回洞磨不灭他的精神和意志。

第八世一睁眼，慕心就看到了祈恩，这一世他们都是本身的模样。

不同的是他们仿佛和周身世界有着一层帷幕，触碰不到，只能旁观。

很快慕心就意识到，面前是祈恩上一世的经历。

连续七世都没能磨灭他们的意志，让他们痛苦消沉，轮回洞放出了自己的绝招。

果不其然，见到上一世自己的那一刻，祈恩周身气息就绷紧了。

慕心轻抚上他的背，“那不是我，那也不是你。”

祈恩没有回应，红着眼眶盯着上一世的他。

看他被原主收入门下，看他开始修炼，看他不断成为天骄，看他被原主套的死心塌地，看他九死一生出了轮回宝域，看他的东西被原主轻飘飘拿走，看他努力那么多年也只换来原主几句轻飘飘的言语，看他以为是生辰礼物结果被送进换命阵法，看他活生生被原主杀死，看他灵魂搅碎却还活着。

看他入魔，看他搅乱风云，看他最后被灭杀...

祈恩的身躯越来越紧绷，甚至开始颤抖，站立不稳。

再次亲眼目睹他的心还是像被撕碎一般，痛不欲生。

他一字一句，犹如泣血，“师，尊，您，以为，如何？”

和从前无二的温柔眸子盯着他，“阿祈，那不是我。”

祈恩却后退一步拉开和她的差距，笑的格外凄惨。

“那师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如今这样好的你又是真的吗？”

他盯着慕心，呜咽着捂住脑袋。

“好痛啊，师尊，怎么那么痛，你怎么能那般绝情，那般不顾及我们几百年的相处，我一直都把你视若亲人，甚至以为你是我的母亲，我那般爱您敬您，您却为了柳修聿杀了我！！活生生折磨了我那么久，看我痛不欲生竟还笑的畅快，亲手杀死我不够还碎了我的灵魂！！！！师尊！！！！我的师尊！！杀人诛心，不外乎如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祈恩的情绪被轮回洞放大到极致，他痛不欲生，对着慕心歇斯底里，恨不能说尽自己这几百年的委屈。

可是他心里的痛远不止这些，他所经受的打击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灭顶。

慕心眼神哀伤，“阿祈，那不是我，我不会那般对你，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孩子。”

祈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天大笑，笑的血泪都出来了。

“孩子，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笑话！有你这般对自己孩儿？你的孩儿只有柳修聿一人，我不过是一个可怜虫，一个替死鬼，一个换命工具，一个玩意儿而已！！！！”

他再也忍不住嘶吼出来，面上全是仇恨跟绝望，涕泗横流，崩溃不已。

他癫狂望向慕心，眼中闪着幽光，“你那般对我，应该死了才是啊，怎么还活着呢，你该去死，你就应该去死！”

祈恩奔向慕心，死死掐住慕心脖子，脸上挂着扭曲的笑。

“慕心，你没有心，你这个恶心虚伪的女人，你就该去死，你去死吧，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