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刺眼的光束，在战场上肆无忌惮的扫射着。

大量的战士被击中倒下，可他们后面有更多的战士，跨过了战友们的尸体，保持着冲锋的阵型。

孙文城冲杀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他拼命的左右腾挪，在弹幕的夹缝中穿梭，那致命的红色光束，数不清有多少次从他的身边擦过。

哪怕失误一次，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

孙文城不断的在心中提醒自己，他的脑中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哪怕他的攻击对于法阵中央的李永正，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可他还是拼死往前冲刺着。

密密麻麻的人群，悍不畏死的冲锋，终于有一部分先头部队冲杀到了李永正的身边。

无数道威压裹挟着各自的杀招，喷涌而出。

雷电、火焰、冰霜劈头盖脸打来。

剑芒、刀芒掀起了阵阵狂风。

大部分的战士，才刚刚打出杀招，气息还未续上，就被猩红光束击中，当场身死。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所有人使出的，都是他们的最强一击。

夏琳瞅准了时机，从李永正的身边错开，顺便拽着钟佩佩闪至了空中。

铺天盖地的杀招，几乎在同时命中了李永正。

潮水般涌来的威压与异能，一下下砸在了李永正焦黑的身躯之上。

如果以正常的九阶觉醒者而言，这样的攻击，哪怕站着不动，都根本就不可能命中。

哪怕真要硬顶，吸收部分能量，再转移部分能量，剩余的攻势，恐怕连能量护盾都打不破。

可偏偏李永正现在除了一身九阶的强悍身躯，啥也不会。

砰！砰！砰！

一道道异能冲击在他的身躯之上，就像一群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往他身上捶来。

不疼，也打不死人。

但是...

很烦！

“蝼蚁...”

“你们这群蝼蚁！！”

李永正愤怒抬起了右臂，猛地向后缩去，仅仅是一个起手式，就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先头部队给拽的跌倒在地。

“去死！！”

一拳轰出，狂暴的拳罡就像射出了一发透明的炮弹。

沿着人群最密集的位置冲杀而去。

“担心！目标正前方立刻闪避！”孙文城奋力的呼喊道。

他身处在空中，把李永正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可底下的战士们就没那么走运了，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反应过来了，连起身都来不及，猛的向侧面闪去。

来不及躲闪的战士，顷刻间就被碾碎。

漫天的血雾下，残肢断臂四处飞舞。

来不及哀嚎，来不及哭喊。

刚刚还一起冲锋的战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地的肉沫。

“目标三点钟方向，快！”孙文城一边闪避着不断射来的光束，一边奋力的指挥着底下的战友们。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大家的反应速度都快了许多。

又一发拳罡砸来，竟有一半的战士躲开了。

借着两拳之间的空挡，更多的战士突破了法阵的封锁，袭杀而来。

犹如蚁群搏象，声势骇人。

“去死！”“去死！”“去死！”

一发发的拳罡自李永正挥舞的拳头下打出，可却收效甚微。

虽然拳罡的速度极快，威力和范围也奇大无比。

可他本身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显眼，有人提醒的情况下，只要做出提前规避的动作，就能极大的提高生存概率。

“烦人的臭虫...”李永正非常迟钝的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他缓缓抬头，死死的盯住了空中盘旋的孙文城。

这次他没有再胡乱的挥舞拳头，而是并指成爪，探向了空中。

孙文城的身体顿时一僵，不受控制的朝着李永正飞去。

噗呲——

一爪刺出。

焦黑的手臂洞穿了孙文城的胸膛，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孙文城的衣衫。

李永正并没有看见他期待的眼神，那种恐惧、哀求、痛苦的眼神。

孙文城的眼神非常的平静。

面对死亡，他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的身躯无意识的抽搐了起来，剧烈的疼痛正在摧毁他的神志。

恍惚间，他就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和陆长生并肩作战的那天。

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

“值得吗？”

...

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孙文城知道，陆长生知道他的答案。

他也知道，陆长生一定会来的。

他一定会再次拯救人族。

毕竟，他可是“那位大人”啊...

只是有些可惜啊...

以后...没法去长生堂蹭饭了啊...

孙文城的嘴角挂起一个遗憾的微笑，双手无力的耷拉下来，身体往后仰倒，所有的气息，全部断绝。

孙文城死了。

“去死！”

“都去死吧！”

“蝼蚁！！！”

李永正一把将孙文城的尸体甩飞，他的意志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体内那万千怨灵不断的在耳边低语，暴虐、杀戮、愤怒的情绪，就像无数把钢锯，不断的撕扯着他的灵魂。

“都给老子...”

“去死啊！！！！！”

随着一阵暴躁的吼声响起，李永正的身体迅速的膨胀了起来。

无数的灵魂沿着残缺的【聚灵阵】朝他汇聚。

“儿子！聚灵阵还没有完成，再坚持一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李永正耳边炸响，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砰——

李永正那膨胀到极致的肉身，再也承受不住，炸裂成了块块碎肉。

那些残破的血肉还未落地，便被【聚灵阵】给吸收。

化为了一团漆黑粘稠的黑烟。

一股狂暴的威压从天而降，除了在远处伺机动手的夏琳和钟佩佩两个尊者，地面上所有的战士，全部被这股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

战场上，无数的白色雾气，疯狂的席卷而来，冲入了黑烟之中。

每一道白色雾气的升起，就伴随着一个战士的倒下。

黑烟迅速的膨胀，旋转，翻涌了起来。

一只长满鳞片的巨大手臂，自黑烟中探出，随后是身躯，随后是双腿。

李永正的头颅已经恢复完整，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只有额头顶端有一道细长的缝隙诡异的凸起，就像一只微闭的眼睛。

初升的旭日，被怪物巨大的体型遮蔽了大半。

可怕的阴影之中。

怪物疯狂的咆哮了起来。

整座耀光城，都颤抖了起来。

全城的各个角落，都不断的有白色雾气涌起。

不管是觉醒者，还是普通人。

任何生命体，在怪物的面前，都如同蝼蚁般渺小。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空中的那个怪物，等待着屠刀的降下。

绝望、麻木、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段小柔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怀中的劣质面具滑落到了一边。

她怔怔的望着那只可笑的幽灵蛇，一把抱回了怀中，小声的哽咽着，“救...救救我们...”

“大人...救救我们...”

“鬼蛇大人！”

最后一声，段小柔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也许下一秒她就会死去。

但是段小柔依然坚信，如果有人可以拯救人族，那就只有那位大人了。

彭！

巨大的破风声，由远及近。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道耀眼的虹光如同彗星一般砸来，精准的刺到了怪物的胸膛。

上百米的庞大身躯猛的倾斜，轰然倒下。

砰——

怪物的身体狠狠砸向了地面，激起了漫天的烟尘，疯狂的咆哮声也戛然而止。

冲天的烟尘中，一道身影凌空而立。

漆黑的长剑上，业火缭绕。

森凉的火光将他的全身包裹，只露出了一面红黑交加的诡异面具。

初升的阳光透过他的身躯，洒向了全城。

整座耀光城所有幸存的人族，全都怔怔的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望向了那面，代表着当世人族第一人的...

鬼蛇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