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兰在诞生之初，就是为了进攻天穹而存在的。

他把全部的技能点都点到了恢复力这一项上。

没想到，这最引以为傲的能力，如今却成了无尽痛苦的根源。

寻常生命体，接触业火的瞬间就会被烧成焦炭，其实感受不到太多痛苦。

哪怕半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六阶巅峰，也不过是多坚持一两秒而已。

可厄兰却硬扛着业火的焚烧，迟迟不肯倒下。

剧烈的痛苦摧毁了他的理智，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不断的盘旋着。

死...

快点死...

为什么还不死！！！

众大妖看着自己的同伴，在冥府之火的炙烤下，痛苦的抽搐着，挣扎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全都被吓的动弹不得。

恐惧...

这个情绪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了。

陆长生眼见一时半会的也没办法把这个血人烧死，索性扭过头，望向了其余大妖们。

“下一个是谁？”

“上前领死！”

由利乌巨大的身躯猛的一震，生物的本能，让他疯狂的想要逃离。

可久居上位的自尊，让他无法不战而逃。

只能颤抖着，纠结着，缓缓的向后退去。

“你们不选，那我就随便挑一个先下手了...”陆长生手持万神剑，缓缓走向众妖。

“有很多生面孔啊...”

“没关系的。”

“很快就熟了...”

面对陆长生的地狱笑话，众妖居然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心，只想着离这个怪物远远的。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视为蝼蚁的人族，给逼到绝路。

就在陆长生准备再次开启【复仇之怒】的时候。

众妖身后的深渊之门骤然亮起。

和上一次相比，这次亮起的黑芒明显暗淡了许多。

那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最高意志，并没有选择降临。

而是射出了道道细长的黑芒，将由利乌等妖全部笼罩。

不等陆长生做出任何反应，众大妖就快速的虚无化。

如同一缕缕青烟，消散在了天穹之上。

深渊之门也顺势崩塌，溶解成了一地普通的妖族绿血，流向了四周。

“那是...”陆长生眉头微蹙，喃喃自语道：“什么鬼东西？”

陆长生没有经历过妖潮，不懂那道黑芒代表的意义。只觉得这个鬼东西神不神的不知道，跑的倒是挺快。

他身后的业火，依然没有熄灭。

“不！！！！”

“我主！！”

“带我...走...”

“带我...”

厄兰的躯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他艰难的往前踏出了一步，可烧焦脆弱的脚踝才刚刚抬起，就碎成了灰烬。

厄兰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艰难的举起了仅剩的右手，抓向了深渊之门溃散的方向。

“带我...”

“带...”

“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很快，就被业火焚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盖过。

这位新生的深渊之主，本该享有妖族最崇高的地位，却在人族的圣地里，被业火烧成了灰烬。

...

最后一缕业火熄灭了。

天穹重新恢复了安静，就像之前千万年的岁月那样。

...

“噗~”

林渊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要不是白玉长枪死死的抵住了地面，他当场就要栽倒在地上。

“你有没有什么遗言，需要我帮你带出去的？”陆长生一眼就看出林渊的状态，甚至不需要威压的感知。

“呵...呵...谢谢...”

“不过...我暂时，咳...还没想死...”

林渊的双眼已经变得浑浊，耳中全都是疯狂的呓语，想要听清陆长生的话，都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做到。

“我知道，你很不想死，但是人嘛，总会有这一天的。”

“我碰巧认识一家百年老店，专业从事白事一条龙的，服务特别的到位。”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长生堂】？”

陆长生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在耀光城！”

“咳~”

林渊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也不知道是被陆长生的话给激的，还是体力真的不支了，他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真...不用...”

“谢谢...”

面具下的陆长生嘟起了嘴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你是斩妖司首席，接了你的单，也有点广告效应，可以给你打折哦。”

“你真的...”

“真不用！”林渊有些急了，陆长生如果再不走，他就要真死了！

陆长生无奈的耸了耸肩，任凭那柔和的白光将他包围，逐渐消失在了林渊的视线之中。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

“活下去...”

“你还不能死...”

最后的声音，越过了无数疯狂的呓语，轻轻飘入了林渊的耳中。

“我...知...道...”林渊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穹，颤抖着说道。

空气中，只剩下了他急促的喘息声。

半晌之后。

林渊艰难的抬起两根手指，从虚空中捏出了一块漆黑如墨的印信。

这是历代斩妖司首席的信物，是人族最高权利的代表。

印信出现的瞬间，整片天穹似乎都活过来了一样。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既像在整片空间，又像在林渊的脑中。

“何事？”

应天的话，总是非常的简短，孤傲的古龙，不愿意和别的生物说太多的话。

“我要...和你交易...”

“帮我压制...【半神】的诱惑，让我的力量，回到八阶巅峰...”

林渊似乎早就想好了要说的话，尽管生命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也没有影响他的思路。

“拿出你的筹码。”应天说道。

“天穹...”

“三年之后，我会把天穹还给你。”

“之后，再不会有人族，可以踏足天穹半步。”

林渊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手中的印信也快抓不住了。

“成交。”

随着应天的声音落下，一道温暖的白光徐徐落下，笼罩在了林渊的身上。

疯狂的呓语消失了，不可控制的澎湃异能也快速的在白光中消解。

林渊的身体快速的恢复了起来，八阶巅峰尊者的复原能力，早已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应天并没有询问，如果斩妖司归还了天穹，鬼斋是否还能自由行事。

历任斩妖司首席都很清楚，天穹之主最守信用，也决不允许别人失约。

“走之前，记得把那些小家伙带走。”

应天的最后一句话落下。

天穹再次恢复了平静。

似乎刚才和林渊交流的那位天穹之主。

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