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狂澜般的气劲渐渐平息，萧飞望向碰撞核心的景象，脸上的笑意彻底破碎。

这股堪比大罗仙境的强大力量，在萧飞看来，或许足以抵挡崔珏的第二记墨笔。

而事实的确如此，那墨笔已被挡下。

但代价呢？

答案，赫然显现在萧飞眼前。

“云雀……阁下？您，您……”

萧飞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尘埃落定，墨符只剩最后一缕残力，墨迹淡薄几近无形，仅余微弱的丝线维持着字形轮廓。

阻挡墨笔的，不再是血色的云雀虚影，而是一位身影。

一位看似娇小脆弱，遍体鳞伤的小女孩。

她的背影虽纤细，却给萧飞带来坚实的依赖感，仿佛能倚仗她抵挡一切。

凭借她身上散发的凛冽血气，尽管看不清正面，萧飞毫不犹豫，一眼便认出了她。

真正的云雀。

通常，云雀真身总是神出鬼没，以声音与萧飞沟通。在丰都的那段日子里，她寄生于亡者的羽翼之内。

在此之前，除了在花果山亲眼目睹其真身，第二次相见便是他穿越阴阳，从冥界苏醒之时。

那时的云雀真身，身形娇小却稳如磐石。

而此刻，她较那时更添三分虚弱，三分残破，还有三分落魄。

面对崔珏的第二记墨笔，即便是云雀真身，也无法毫发无损地退去。

只见她长发散乱，毫不在乎自身的形象，破碎的衣衫下，瘦弱的身躯顽强抵挡墨符的推进——

最终，墨符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在她面前消散无踪。

而云雀真身也随之摇摇欲坠，身躯渐显透明！

萧飞意识到真相，大脑一片空白，双腿无力地瘫软。

即便如此，他仍挣扎着，向云雀真身的方向竭尽全力奔去。

“别过来！快回去！”

云雀真身背对他，奋力嘶吼出这句话。

萧飞踉跄的脚步猛然停下，仿佛从未踏出过一步...

"被你这等凡胎俗子窥见本尊狼狈之态，实为不妥。"

天雀神灵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嘴角溢出一丝微妙的涟漪。

"然而，你如此——"

萧飞欲言又止，仿佛这样的话语会打破某种禁忌的平衡。

"在这冥界的酆都已经待得太久了，说真的，本尊厌倦了。是时候重返阳世，看看那里的变化了……"

天雀神灵轻声低语，笑中藏着一丝落寞。

"小子，这是你的终极之路，此刻本尊不愿再陪伴，但你必须独自坚韧地走完！若无法做到……本尊将抹去你在现世的所有牵绊！"

天雀神灵的声音虽仍带稚气，但言语中透露的阴冷令人心寒。

萧飞理解她的决定，可现在的他无力改变，只能无助地看着眼前那幕他最不愿面对的悲剧上演。

"啊啊啊啊……"

萧飞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绝望与悲痛，痛苦地伸出手，试图将那微小的身影揽入怀抱——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耗尽了亡羽之力的天雀神灵，随着亡羽的黯淡，身形逐渐变得虚无缥缈。

接着，从她身上那些恐怖的创伤开始，天雀神灵的身体逐渐破碎，苍白如雪，宛如被烈焰焚烧过的薄纸，轻轻一吹，便消散在虚空之中。

"回来，给我回来！"

无论萧飞怎样嘶吼，天雀神灵始终未回首，最终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侧影给他。

"哼，傻瓜，本尊并未真死，只是这残破的灵魂无法再伴你前行罢了……"

直至最后一刻，天雀神灵默默地自语，透露出真挚的话语。

随后，她的意识连同留在萧飞身上的所有痕迹一同消失，仿佛从未在幽冥中存在过。

天子殿瞬间静寂如死。

萧飞的瞳孔，在那一瞬，黯淡无光。

"哎，可惜了，为了接住崔卿的第二道灵纹，那灵魂竟彻底消散……尽管只是一片强者魂魄，但魂魄也有自我，消亡即是真正的死亡……"

宝座之上，冥皇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对于萧飞，他其实只是出于好奇，并无恶意。若是敌对，他早已不留情面，视其为玩物。

对冥皇而言，萧飞身上与洛洛相关的线索，正是他最为关注的。

但若崔珏画下第三道灵纹，冥皇实在想象不出萧飞还能有何生机。

"崔卿，何不就此收手？本皇尚有他用……"

冥皇犹豫片刻后，试图开口劝阻崔珏。

然而，崔珏的回眸一眼，立刻让冥皇意识到自己的建议触怒了他。

"崔，崔卿随意吧……"

胆怯的冥王轻轻回应，声音微弱如丝。

崔珏即便面对云雀真灵的消逝，第二笔甫落，旋即以同样节奏启动了第三笔的构绘。

若萧飞能抵挡此笔，崔珏或许会妥协。

但对酆都法则不可因萧飞一人而动摇的首席判官崔珏而言，这第三笔必然狠辣至极！

正当萧飞仍沉浸在哀伤之际，下界的青金石与烛龙之瞳已抢先挡在了他的前方。

秘宝通灵，更何况是这两大顶级藏宝？

面对百万年积淀瞬间消亡的现实，它们作为萧飞最后的守护者，毫不吝啬地将力量展现于墨字之前。

“还，不能，放弃……”

萧飞颤抖着站起，声音微颤。

“如若是那位赐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就算死亡，我也要死得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