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想用一下恭桶的，不小心撞到了浴桶。”柳春珺坐在床榻边上，悄悄将那块碎瓷片藏到了一个角落里。

“等下就吃饭了，等我。”陈朝安笑笑，转身去灶房端面汤。

一碗朴素的汤面上零星飘着碧绿的葱花，氤氲热气扑面而来，早就饥肠辘辘的柳春珺咽了一口口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陈朝安同样腹内空空，只是并没什么胃口，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吃了几口面片，不时抬眸看看柳春珺，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你和泰安郡王……是什么关系？”

柳春珺吃面的手顿了顿，唇角扯出一丝讥笑，挑眉道：“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陈朝安闻言一滞，明明心中早就猜到，可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心头堵的厉害。他握着筷子的手忍不住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柳春珺毫不在意，继续大口吃着面，捞完面条她甚至端起汤碗喝了几口汤。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刚才我看你不穿衣裳，也自如的很，如今连吃饭也没了仪态。”陈朝安眉心忍不住拧在一起。

柳春珺讥讽道：“在猪马牛羊面前，你会有羞怯的感觉吗？反正我不会。”

“啪！”陈朝安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厉声道：“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柳春珺撇撇嘴：“挑战又如何？打耳光是吧，又不是没挨过，你惯会打女人的，且是高手呢。”

陈朝安呼吸急促，调整了几次呼吸才慢慢恢复平静，声音嘶哑：“珺珺，这两三个月，我先是丧子，又是丧父，日煎夜熬，真是没多少耐心与你斗嘴，你不要再这样和我说话，行吗？”

柳春珺知道陈琅死了，陈济明的死讯却是头一回听说，想起四年前爹爹死时自己的心情，她忍不住说道：“是吗，你爹也死了？也是被人害死的吗？”

陈朝安闻言气结，她怎么如此狠心，听到自己丧子丧父竟然毫不同情，偏偏这话刚好戳到陈朝安的痛处，他爹确实是被害死的。

陈朝安怒从心起，猛地起身，一把将柳春珺抱在怀里：“吃饱了是吧，那做些别的事吧。”说着他把柳春珺扔到了榻上，俯身压了上去。

“你给我生个孩子，只要生了孩子，你就能忘记前事，好好与我过日子了。”陈朝安边说边用力制住柳春珺的手脚。

陈琅死后，陈朝安难受了许久。孟冬淳那样的都能生出琅哥儿这样的好孩子，珺珺生的自然会更好。

自从年底陈琅没了，正月里陈济明又走了，陈朝安已经三四个月没有近过女色。今夜被柳春珺气的心头火起，愈发激起了情欲，忆起往日缱绻，恨不得立时合为一人。

他身材高大，屈膝将柳春珺压制住，几下脱了身上的衣裳，伸手去解柳春珺的衣扣，触碰她脖颈上细腻柔润的肌肤，陈朝安双目赤红，呼吸粗重了几分。

“你想好了，我便是再有了，也不过是再打一次胎罢了！”柳春珺一边挣扎一边忍不住大声说道。

陈朝安闻言怔愣了片刻，攥着柳春珺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柳春珺看他脸上神色心中快慰，一字一句道：“我怀过，我打了，听清楚了吗？！”

陈朝安简直不敢相信柳春珺这句话，结结巴巴道：“你骗我！你身子不好，没那么容易怀的……”

“可我就是怀了，你不信是吗，自己去华容县四方镇上，找到一间石屋寺，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个陶罐，里面装着孽胎的骨灰……”柳春珺说着这些话，眼睛里闪着泪光，唇角的笑却有些狰狞，看的陈朝安一阵心惊。

他见她说的这样仔细，知道不是做假，顿时怒从中烧，握着她衣领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狠心的妇人！那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柳春珺呼吸不畅，一张脸憋的通红，断断续续道：“不是……那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要……”

陈朝安胸口剧烈起伏着，强烈的愤慨让他恨不得掐死身下的女子，可看着她憋红的脸，他还是松了手，双手颤抖着捧着柳春珺的脸，声音有些哆嗦：“你知道的，我多想和你有个孩子……原本我们可以就此重新开始的……”

柳春珺猛地呼吸了几口，才喘过气来。陈朝安喘着粗气半跪在柳春珺身前，双手撑在墙上，泰山压顶般笼罩在柳春珺身上。柳春珺无法忍受陈朝安身上的气息，她咬着牙，伸手在榻上摸索着那片瓷器，几番搜索终于找到，她毫不犹豫捏在手里，朝陈朝安身上挥去。

一阵剧痛从陈朝安背上袭来，陈朝安嘶了一声，闪身避开，转身去看，正看到柳春珺手里握着的那片碎瓷，上头还染着血迹。

“你！”陈朝安握紧拳头，后背的疼痛险些让他失去理智，他举起的巴掌终究还是慢慢放了下去。

柳春珺趁着这个机会，从陈朝安身下出来，蜷缩在墙角，紧紧握着碎瓷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倔强的昂着头，声音有些许的颤抖：“别过来……别碰我!”

陈朝安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轻声问道：“就这么恨我吗？”

柳春珺看着他，反问道：“你说呢？”

陈朝安觉得头有些发晕，他身形摇晃了一下，拿了中衣擦了擦后背上的血，无力的瘫倒在一旁，看着柳春珺的脸庞，无奈道：“我不碰你了，咱们说说话好吗？”

柳春珺不说话，仍旧警惕的看着他。

陈朝安自顾自说道：“从前那事是我没办好，可我一开始真没想要你爹的命，只怪我识人不清，找的人不靠谱，办砸了这事，你恨我也情有可原。可自从你到了我身边，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走哪里都惦记着你，你在陈家的时候，我几乎没有进过其他人的房，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竟一点不放在心上吗？你怀了我的孩子，竟然一个人偷偷打掉了……柳春珺，你好狠的心……”

陈朝安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最后没了声音。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柳春珺仍看到他眼窝里的水渍。

“珺珺，让我抱抱你行吗，我就抱抱……”陈朝安低低说着，水光闪闪的眼眸看向柳春珺，目露祈求。

柳春珺的一双脚就在陈朝安面前，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捉住，刚刚触碰到，柳春珺猛的往后一缩，把脚藏进了被子里。

陈朝安双手落空，怔怔的看着柳春珺的眼睛，脸上露出痛楚神色。

柳春珺一直没说话，他听到了她落胎的消息，只是心痛她打掉了他的孩子，却不曾问过一句，她独自一个人在外头，是怎么想办法落胎，又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就这口口声声还是想她爱她，柳春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