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没敢去动那个控制台，而是转身离开了这个隧道式的地下室。

赶紧出去通知指挥舰派几个技术员来才是正事。

既然这个虫后巢穴是人造的，那其他的虫后巢穴一定也是这个构造。只要摸清楚这一个巢穴的构造，之后的任务应该也会轻松很多。

离开地下室，随春生迅速回到万物的驾驶舱，汇报起了情况。

“果然是人造的……检测塔台没有供能了，光照和重力系统却能正常运行……还有管道连接向虫后巢房……”金满玉听过随春生的汇报，一时间觉得有些头疼。

原本想的是速战速决，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不算上覆写虫后基因律法的时间，恐怕都要再花上几个小时才能离开——这还是在这个人造巢穴里没有超出他们想象和理解水平的技术的情况下。

启航前时代的科技是比帝国和EU本身都更发达的，只是为了让飞快发展的科技水平匹配人类的道德和文明水平，大多数科技被有意遗留在了蓝星，甚至被集中进行了销毁，人造太阳只是其中最难销毁也最有用、最具代表性的一个。如今EU超过帝国的科技水准，都是靠着考古加上阿佳妮半推理半猜测才累积起来的。

这个人造巢穴——光是运行了几十上百万年都没有变形的陨石外壁，对材料学来说就是一个大考验。

更遑论内里还有持续运行的能源系统和自洽的生态系统。哪怕里面没有虫后，这个人造巢穴的价值也足够EU花费时间进行研究。

“我和哨探一队一起进去！”阿佳妮已经兴奋地换上了宇航服，准备往外跑去。

“……四个小时，”金满玉拉住了她，“最多四个小时……无论你有没有把这个巢穴的情况研究透彻，我们就必须撤离了。”

“四个小时极限考古？！”阿佳妮自然是觉得时间不够的，但也知道时间紧迫，无论是被引离的虫族、不稳定的陨石带，还是不知在何处的帝国军队，都是潜在的威胁，四个小时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我……我再去带点别的扫描和记录的设备！”这是阿佳妮能想到的唯一能兼顾两者的办法了。

“好，”金满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希望这个巢穴能有点惊喜吧……”

……

“实验航线γ，成功开通。”

“实验航线δ，成功开通。”

“实验航线Σ，成功开通。”

“……”涂渊看着坐在上首的张月辉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听他报告，心里有些焦虑。

明明说好要拒绝霍雷肖把他调去前线的要求，怎么这就当上了零号集团军的军长……

“还有吗？”张月辉只觉得忙得头昏，一到涂渊面前，实在累得连正常的坐姿都不想维持了，直接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椅子上。

“剩下两条航线还在实验，包围圈大概的半径也已经摸清楚了，如果更外围的情况没有比这几条实验航线更复杂的话，一年之内应该就可以把航线延伸到包围圈外面去。但是给实验航线定点的时候，一直没有发现EU的航线和间谍卫星之类的东西，所以也不能确定他们的域外基地到底是在哪个方向……最好还是从内部抓到几个间谍来问问比较稳妥。”

实验航线的开通不是个小工程，涂渊只能强迫自己学会和他人合作沟通。

托张月辉和陆荣广的福，现在他是首席技术官、项目负责人，不会有外行的上司对他指手画脚，也不会有关系户能顶替他的名字把他挤下去，大家都是配合着他来的，这已经比他的实习甚至是大学的小组作业都更顺利了。

一旦找到EU的基地就意味着正式开战，这点认知涂渊还是有的。只是看着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这么忙碌，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负起点责任。

而且真要论起战争的责任来，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EU这帮反叛者的责任吧？

他们连阿佳妮这种一次违反半部律法的通缉犯都敢用……

尽管信号劫持时那个女人嘴上说得很漂亮，但涂渊一向是只看事实的。EU做了些别的什么他不知道，光是任用阿佳妮这一点就能把他因为帝国昏庸统治而积累起来的一点对EU的好感全都败光。

无论是帮助自己最重要的人完成工作、还是打击阿佳妮这种罪犯的嚣张气焰，都是正确的事。

哪怕发动战争……那也是为了达成正确的结局。

“一年啊……”张月辉听罢，头更痛了。

真想当着霍雷肖那疯老头的面暴揍绯穹。

不过那个疯老头不一定能活到他找到EU域外基地的那一天。

“人造太阳的复刻进度呢？”

“我把军委的档案室都翻遍了，只找到了一点概念性的东西，没什么帮助……如果能再观察一下那种爆炸，或者俘虏EU的机甲，应该更有用。”涂渊垂下眼眸。

是了，还有人造太阳。

能把这种毁天灭地的东西当成武器开发出来……不就是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吗？

敲门声响起。

“张上将，我来汇报军校特训生项目的进度。”是陈千秋的声音。

涂渊一时像炸毛了一样，但他到底没胆子和人对峙，而且这还是正事，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开门，然后退到一边去盯着陈千秋的背影。

原本这个项目定下的负责人不是陈千秋，但陈千秋知道张月辉是零号集团军的军长后，主动联系原定的人选，交换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情敌都当上了特聘技术官，他怎么能连项目的门槛都摸不到？

“指挥学院和机师学院的第一批学生将于明年夏天毕业，不过等这个冬天过去，下个学期就可以让他们投入前线实习了。其他军校的进度稍慢一点，不过也不是那么紧急……”

“这点小事就不要来找我了，”张月辉抬起搭在额头上的手臂，看了陈千秋一眼，“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变成了你？”

“我找原来的负责人换了一下……”

“你就别管这件事了。”

张月辉的话落在涂渊和陈千秋的耳朵里，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涂渊：他在担心他？

陈千秋：他想疏远他？

不过两人都没有猜中张月辉的目的。

“你……”张月辉招了招手，让陈千秋到他面前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想办法潜入EU去。”

陈千秋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继续说道：“全心全意地替EU办事，等时机合适了……把我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