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杨鑫钰一直陪伴在随春生的病床边。随春生一直想问自己为什么没被标记，却又被破碎的记忆暗示着不能问出口。

不得不说，杨鑫钰在这几天里表现出来的样子的确是一个合格——甚至算得上优秀的丈夫。温柔，耐心，甚至愿意扮丑逗自己开心。

唯一不合随春生心意的是电视的归属权——随春生想看新闻，杨鑫钰却非得逼着他一起看狗血电视剧。

看就算了，他还一直在感叹主角的爱情好甜，感叹着感叹着就把话题往随春生身上引，非得揽着他亲亲抱抱，逼他承认自己最喜欢杨鑫钰了。

那些狗血电视剧里不是没有主角omega出意外失忆之后不记得自己的alpha，导致alpha反复追妻的情节。随春生觉得和那些剧情比起来，杨鑫钰还要显得更浮夸、更急切。

剧情里的急切是因为爱，可杨鑫钰的急切……怎么看都像心虚。

“春生，今天下午新的医疗设备就到了，如果情况好的话，晚上我们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开不开心？”杨鑫钰一边在小桌板上摆上午饭，一边说道。

“嗯。”随春生已经习惯了这样简短的回复。他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性格就这样冷淡，还是只是不想和杨鑫钰多说。毕竟住院这几天，除了例行检查的医生和护士之外，随春生根本没见到任何人。即便有人来找杨鑫钰，杨鑫钰也不会让他们进病房。

杨鑫钰舀了一勺乌鱼片粥喂到随春生嘴边，随春生抿紧嘴唇偏过头：“我不喜欢吃青菜。”

“……那我叫人重新给你做一碗？”杨鑫钰放下碗。

随春生偷偷瞥了一眼放在桌板上的粥——乌鱼和大米看起来都很有食欲，可飘在其中的青菜实在令人难以下咽。苦涩的味道，软滑绵绸的口感，让人感觉根本不是自己把它吞下去的，而是它迫不及待自己朝胃里滑下去的。

“好。”随春生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青菜。不过他确实有些饿了，于是拿起筷子把乌鱼片夹出来吃掉。

杨鑫钰松了一口气，出门打电话叫人重新做一碗。

这几天的相处令他感到不安——他对随春生的了解太少了，难怪银马华那个叛徒轻而易举就能带走他的omega……

对杨家人好一番耳提面命，对星网上的消息改了又改删了又删，终于基本不会让随春生对他们“恩爱”的过去起疑。随春生检索信息和思考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哪怕现在失去了所有记忆，哪怕剥夺了他主动检索信息的渠道，他也能从每日查房的医生口中套取想要的信息——这种行为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杨鑫钰就把主治医师换成了自己人。

杨鑫钰一直在等待他来问自己，来套自己的话——可随春生的警惕性仍旧那么高，套谁的话都可以，唯独对他寡言少语。

要不是反复对随春生的身体进行了检查，确认他真的失忆了，杨鑫钰几乎要觉得他仍然在演自己，仍然想逃离自己。

打完电话过后他并没有急着进入病房。随春生的敏锐几乎都和他超出常规的超S级精神力有关。只要降低他的精神力等级，只要自己把接下来的金丝笼包装得天衣无缝……

他就不会想再离开自己了吧。

杨鑫钰去找了随春生的主治医师。

“疗养舱调试好了吗？”走进存放设备的疗养室，不止主治医师，张月怜也在。

“你真的要让随春生接受这种手术？”张月怜率先开口质问，“这么强大的精神力，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该把他培养成机师，不然就是帝国的损失……这个手术向来只面向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士兵，降低精神力等级等同于直接退伍！杨鑫钰，你是不是太过于自大了？你觉得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你就是住在前线杀一年的虫族可能也比不上随春生一天的战果。”

“这是我的夫人，不劳张副官费心。陆司令马上就要调任，东大陆军区的下一任司令必然是我。如果你想拿出点成绩给你的家族看，三十六军的军长应该是个不错职务，你的军衔也能升上少将。有实权，有战功，有精兵，还能大半年都在前线飘着不回家……没人会逼着你和一个alpha联姻，”杨鑫钰想到什么，嘲讽地笑了笑，“两个alpha联姻……真是恶心。难道你想生孩子吗？”

他神色痴迷地抚摸着给自己的omega打造的专属疗养舱——那是进入金丝笼的牢门。只要躺进去，随春生就会化身柔弱的鸟雀，在他精心布置的牢笼中梳理自己的羽毛，用最饱满最精致的状态迎接自己的饲主，哪怕张开翅膀也只能飞上他的肩头，再也无法做出任何超出他掌控的事。

张月怜冷笑一声：“如果我能凭借这件事把你拉下马，三十六军的军长一样可以是我，而下一任司令还得感谢我扳倒你。”

“omega的肉体生来羸弱，想要改造到达到机师的标准，谁都不知道omega能不能承受得住。比起一个不确定性，为我这个最年轻的司令诞下基因优良的后代，让后代继承他的超高精神力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动个手术而已，不会影响他的遗传基因和生育能力。如果有人反对我这么做，那也一定会有人支持我这么做。”

“……不可理喻。”张月怜转身离开。

果然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