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军暗道：湘军拖欠了将士一年以上的军饷，湘军高薪养廉，又是出了名的。一名有编制的湘勇，一年的收入就是72两白银，光是按照权5万人计算，就高达360万两白银。放眼整个上海，不，放眼整个全国，怕是能够解决这么庞大资金的钱庄，也不会超过三个。

而他们来上海，那上海有此实力的钱庄，只有宝通钱庄。

笑道，“李大人，如果王某猜测不错的话，你们此行来，应该是向宝通钱庄借钱发军饷吧？”

李海涛笑道，“正是如此！”

王学军道，“那我能问问，宝通钱庄收利息吗？”

虽然有着丰富的战场上刀光剑影的经验，有着放走洪秀全、活捉李秀成的经历，李海涛自认为， 勇气是够的，经验是有的。但是如今借钱，面对商场上这些老狐狸，李海涛并没有什么经验。

但是他记得，临行之前，萧浮泗提醒他，“上海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你没有经验，千万记住，一定要少说多听。凡事不要立即回答，多缓一下，想一想。”

李海涛还是牢牢记住了萧浮泗的提醒，或者说萧浮泗在他临行前，给他的提醒，总是在头脑里不停地盘旋着。

李海涛假装以喝茶为由，慢慢端起茶杯，实际上头脑中在快速度地思考着。到底应该如何回答。

第一种回答，就是如实回答，但这也是最愚蠢的。因为这不用动脑筋，问什么答什么，大脑中的防御机制也根本没有开启。

第二种回答，就是直接否定，就说现在是过来借款，但是款项还没有找到，没有任何眉目。这样做目的，就是把对方的情况，尽可能多地压榨出来，但这种办法，也可以说比较无耻。完全没有诚信可言。

第三种回答，就是半真半假回答，回答得糊糊糊糊。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也不知道对方想怎么样，先模模糊糊回答着，有备无患。

其实李海涛是清楚这种来借款，上海烟会方面用烟税做担保，找宝通钱庄借款目标是200万两白银，而且利息极低，一年仅1%的利息，也就是一年后还款，只需要归还202万两白银即可。相对于庞大的借款数量来说，这几乎就是免费的。

当然钱庄的钱，也不是自己的，是很多投资人共同放在这里的，他们要做的，也是钱生钱的生意。自然也是要考虑风险的。不过这笔借款，风险那是相当低，为什么？因为有烟会的烟税做担保，这是笔绝对稳定的税费，根本不用害怕收不到钱。

所以听到王学军这么问，李海涛出于对上海金融市场的再摸底再了解，于是道，“王大人，据我所了解，我们已经联系了宝通钱庄借款，数量是200万两白银。”

“那利息是多少？”王学军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李海涛故意道，“不过这笔借款有烟会作担保，而且您也知道，曾国藩和曾国荃大人，现在作为平定太平天国的功臣，他们目前是朝廷极为倚重的。因此这笔借款的利息，肯定很低。”

王学军于是道，“李大人是否这次带队过来谈判的呢？”

李海涛道，“我哪有这能耐，我是助手，是参将杨荣邦大人带队。”

“那你们入驻在哪里，我好登门拜访？”王学军道。

“我们就住在得胜楼。”李海涛道。

“那今晚不知道有空否，我今晚略备薄礼，上门拜访？”王学军与苏州隆坤钱庄的陈多志，那是多年的朋友，他想为陈多志揽到这笔业务。这笔业务，赚不赚钱无所谓，关键是要借机同曾国藩、曾国荃、李鸿章这帮湘军大佬，目前又分别列为两江总督、浙江巡抚、江苏巡抚，位高权重，十分有话语权。

而且杭州、宁波、湖州、苏州、镇江、常州、南京、无锡这些城市，又急需要战后重建，将来对钱庄的资金需求量非常之大。对于作为苏南地区最大的钱庄隆坤钱庄来说，是非常好的发展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