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的秦淮河上，那可以说是飘满了尸体，恶臭无比。甚至有些恶臭靠着这炎热的天气飘到了天王宫里面，让曾国荃闻到后，都感觉很不舒服。于是让士兵把这些尸体捞起来，统一运到城外进行了掩埋。这打开窗户，才可以看到已恢复了清澈的河水。

店小二拿来了菜单，杨荣邦道，“我们三个人，还是老样子。”

很快菜就上齐了，有清蒸鲈鱼、蒜蓉大虾、醉鸡、红烧牛肉，还有一壶酒，上面写着“女儿红”，这可以说是非常丰盛的 伙食了。

杨宁过了好一会儿才赶来，满脸已喝得通红了。

杨荣邦知道杨宁作为老板，是陪酒去了，于是道，“看来你喝得不少啊？”

“刘先富大人来了。”杨宁道，“他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两个歌妓，三个人已经喝了一坛酒了。”

“刘大人就好两件事，一是美女，二是酒。”杨荣邦笑笑道，“来，我介绍下，这是于参将和李都司，我们三人已奉了曾大帅的命令，过几日要出征江西。”

杨宁一看就是能喝酒，交际十分厉害之人，他连忙道，“久闻二位大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来来，小弟我先干为敬。”说完后，杨宁往自己杯中倒上满满一杯酒，一口干下。于晚庭和李海涛也倒满酒，三人就顺势把酒干了。

“来，各位尝尝小店的特色菜。”李海涛夹起一块红烧牛肉放进嘴里，果然弄得很好，很入味，李海涛啧啧称赞道，“果然是美味。”

杨宁道，“还有一道特色菜，随后奉上。”

“这是云南来的，云南号称鲜花王国。冬之山茶，春之杜鹃，热烈奔放、大朵璀璨的花是大理人的最爱，大理生长着180多个品种的杜鹃花。春日集店里，菜农倾着箩筐将大白花铺满摊位。”杨宁道，“我所见到的都是鲜花论斤称，场面极为豪放，这在江南一带根本看不到的景象。”

“这种大白花是什么东西？”于晚庭虽然也是见多识广，对于这种大白花成为餐桌主食的情况，还是觉得十分新鲜。

“这就是云南一带，特别是大理一带经常吃的大白杜鹃。大白杜鹃虽然在我们长江流域一带，还有在江南一带很少见。但是在云南，特别是气候温暖的滇西、滇南一带，食用历史至少可以追溯至几百年前。我去大理的时候，在大理石宝山的茶山寺中，还发现了保留着的明清时期的杜鹃花食谱，该寺因为善制杜鹃素斋而闻名。”

李海涛对于这个有略有耳闻，于是道，“我老家就在重庆府，以前也去过云南旅游。大理白族民谚说，春吃一顿大白花，一年四季药不抓。”

杨宁没有想到，这饭桌上还有懂行的，笑道，“是的，白族人认为其入肺经，能祛痰清淤，调和春燥，正应和春天的时令。大白花宜炒宜煮，择去花蕊，焯水漂洗，与腊肉或鲜肉同炒。或与肉末加蚕豆米一起煮汤，清鲜至极。”

杨宁果然是美食家，对于这些侃侃而谈。

杨荣邦道，“我们这都是带兵打仗的粗人，你谈得那么文皱皱的，我们哪里能懂。我们肚子都饿了，我只问，能不能吃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见笑了。可以吃了。”杨宁做了个请的手势，看见他们三人大快朵颐，自己却不动筷子，看着三人吃得很香，脸上就浮现出来笑容。

都司是四品武将，一般在湘军内，40岁能当上，都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杨宁没有料到，李海涛年纪看上去，还没有自己大，应该不足30岁，竟然都是穿上了四品武将服的都司了，而且官服上上绣的大雁，很明确显示了自己的身份，仿佛在说，怎么样，不服不行啊。

杨宁很喜欢结交后起的青年才俊，在太平天国时代，他与不少太平军的青年将领关系不错，甚至还包括陈玉成、李秀成、汪海洋、李侍贤、赖文光等。如今这些要么已死，要么已成为阶下囚，要么成为流寇。以前的靠山倒了，那么对于杨宁来说，肯定要寻找新的靠山。在这个乱世当中，靠山可能还不止一座，多多益善。

通过南京破城时，杨宁见到好多大户被抄家，包括像王守正、刘劲松、江海雄这些大盐商。好多老字号被湘军冲进去打砸抢烧杀，有的商人还被投入到监狱里面，以协助长毛对抗朝廷为名，被治罪或是家产全部充公。

幸好自己有杨荣邦这个大哥，加上自己以“间谍”的身份，给湘军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太平军的情报，才得保留了这一份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