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满面的无奈，不满控诉。

“哪儿就像你说的那样差？”

刚走到门口一掀开营帐的帘布，就看到不远处齐羽抱着厚厚的棉布，被抬伤员的士兵一走一过给带的跟着转了一圈。

不由得也是看傻了眼，回头对上裴亭康耸肩的动作，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额角。

“呃，看来那笔杆子的人的确不适合在战场。”

裴亭康被逗得笑出了声，抬手揉了揉顾清歌的脑袋，慨叹道。

“所以，快些带他回去吧，大显的国门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守得住。你早些回去替我守着玉林和孩子，那孩子出生也许久了，咱们还都没见过呢，你替我回去看看。”

顾清歌望着裴亭康尽是风霜的脸上盛满了笑意，那眼神坦然感怀眼尾上扬这带着笑意，充满着对妻儿的思念，一时因得顾清歌也有些眼眶发酸。

“二哥。”

裴亭康似是觉得大敌当前被思乡的情绪所感染十分不该，抹了一把脸，又是一副狂放不羁的模样。

“放心吧，你二哥的身手与你差不了多少，在战场上讲究的是战术也不是单打独斗，父亲和大哥坐镇旗下，咱们裴家定然是所向披靡。听闻妹夫妙笔丹青，尤擅肖像，一副画千金难求，整日里来回的书信形容孩子左不过玉雪可爱，虎头虎脑，谁能知道真是个什么模样？我早便想说请他画幅画给我捎来，偏生你不在京城殿下说他像个炮仗哪有闲心应我这点小事，他都不敢张口。所以不必多说，于情于理你都该回京去了，再不听话我可就去帅帐请军令逐你回京了。”

顾清歌哪里不知道裴亭康今日能来这般说，定然是已经得了裴镜和裴亭安的首肯，苏忱那边想来忍了这许久也是担忧日甚。

虽然还没到十月之期，但夜晋国主遇刺皇室定然大乱，这种情况下军心势必影响。

孟子柯和斩夭那边也陆续传来好消息，四小国之间已经互相猜忌，只是碍于夜晋的大国压力不敢贸然影响联军。

可眼下夜晋国主已死，王位易主，那位夜晋太子的才智，四小国的国君可未必放在眼里。

联盟溃败是早晚得事，敌军自乱阵脚，我方士气如虹，这样看来守住国门应当不是问题。

顾清歌望着齐羽在士兵中穿梭的瘦弱模样，实在逗趣，不禁低笑出声。

“好好好，既然你们已经打算好了撵我走，那最后一个任务，就当是把咱们齐太医安全送回宫中吧。”

裴亭康爽朗一笑，看着忙忙碌碌又不知道忙什么的齐羽，伸手点了点直摇头。

“这么长时间他愣是没怀疑过你的身份，也真不知是该说他呆还是一根筋，不过由鸢首大人亲自护送回京，他可也真是好大的颜面。”

顾清歌垂眸浅笑看着齐羽也是不知齐家是怎么教的孩子，若说他傻，知道给苏忱送礼调去太医院。若说他聪明，愣是除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一点不关注，当真是既有一半齐尚书的古板又带着姨母一半的机灵，可真是错不了。

还未等继续多言，号角声起，所有士兵立刻警醒起来，是夜晋联军又一次发起了袭击。

凌云军的营帐建在高处，一眼望去，火箭漫天，双方兵将已如万千蚂蚁互相对冲，但每一个渺小的黑点都是一条人命。

裴亭康已经重新持枪上马欲下山而去，顾清歌紧随其后，对上裴亭康责备的眼神，风吹动帷帽露出真容，面上是明媚张扬的笑意。

“左右药已经吃了，便让我再陪诸君再战这一场！”

裴亭康看着顾清歌巾帼不让须眉，反手抽出长刀，动作利落透着寒芒，难以压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的妹妹，是镇国公府的六姑娘，每一次看着顾清歌目光坚定奋勇杀敌，他都一次又一次骄傲的热血沸腾。

昔年跟在所有人身后的小丫头能够独当一面，甚至让无数兵将心悦诚服，便是祖父和姑母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万分欣慰。

战鼓雷动，厮杀不停，鸢首大人四字再也不仅仅只能震慑贪官，就连史书上都不能抹去她的功绩。

苏忱在收到裴亭安传回来的书信知晓顾清歌即将回京，便仔细算着日子，早早等在距离城门十里外的长亭边。

从日出东方等到夕阳西下，终于远远望见疾驰身影，遥遥策马而来。

激动的心情按捺不住，想要上马相迎愣是激动地踩了好几下都没蹬住马镫，李虎看着哭笑不得，还没等扶着自家公子上了马，顾清歌和齐羽策马已经来到了近前。

思念许久的人出现在面前，顾清歌和苏忱皆是下马一怔，想要触碰偏生又近乡情怯的仿佛好像是一场梦。

苏忱看着顾清歌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些肉这几个月的奔波愣生生又瘦了回去心疼不已，方才心里细数着想要算账的罪状通通忘了干净。

顾清歌看着苏忱虽然远在京城，但本就瘦弱的身躯竟然又瘦了一圈，眼下是十分明显的乌青，显然是日夜操劳疲累不已亦是担心不已，讨好的话和编的理由也不再重要。

两两相望，只剩下一股由内而发的冲动，苏忱先迈出步子向着顾清歌奔来，长臂一揽将人狠狠拥进怀里。

半晌无声，但颤抖的身躯已经足能表达内心汹涌的情绪。

齐羽的马术不算厉害，被顾清歌落下了一大截，这会儿的功夫刚刚跟上。

见着顾清歌竟然和苏忱相拥在一处，惊得僵在马上连痛的感觉要断的腰和肯定磨破皮的屁股都顾不上，万分想不到苏忱金屋藏娇竟然藏得是夜鸢提署的鸢首大人。

思及离了凛风峡驻军的军营，顾清歌就日夜兼程不要命的往京城赶，险些要了他的半条小命，原是为了早见情郎，齐羽就一肚子的恼恨。

偏生人家情郎还是当朝左相，文斗不过左相，武打不过鸢首，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硬忍下了这口气。

奈何看了快一炷香，这两人还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实在难受的紧，齐羽策马上前恭敬拱手。

“既然已至京城，大人也算是功成身退，回家的路我认得便自行回去了。苏相昔日调派之恩，齐羽心中铭记，明日略作休整定然登门亲自致谢。”

苏忱听得此话颇有些不耐烦的蹙眉并未搭话，倒是李虎甚是懂苏忱的心思，上前来低声对齐羽言道。

“小齐大人自行离去便是，大人这会儿没空顾您。”

齐羽目瞪口呆，李虎已经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城门方向，徒留齐羽的惊呼惨叫，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