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摸着金缕衣轻笑，淡淡道。

“若能治灾后疫情，那便是救世能臣，青史留名流芳千古。这小齐大人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这自身的本事趁不趁得上这份野心。”

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弯眸看着凝眉沉思的顾清歌笑语。

“说起来，你跟这个小齐大人倒是也有些渊源，这事儿你怎么看？”

顾清歌把手头的账本放下，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担忧，轻声道。

“依着我看，他倒未必是真有什么野心，小孩子闹脾气倒有些可能。”

“齐羽若是按着镇国公府这边的排字论，可以说是家中老七，父亲是礼部尚书齐大人，母亲是我姨母汝宁县主。当年我母亲嫁给顾责义是下嫁，但齐大人娶姨母却算不得高攀。”

“齐大人出自文臣世家，祖上出过三公重臣，虽是庶出也颇有家私。而我姨母汝宁县主也是庶出，是以嫁过去虽然感情尚好，但实际上在家中说了并不算。”

“齐大人有才学也有能力但性情有些迂腐，且很是强硬，我两位舅父的性情你也是知晓的，脾气冲了些，虽然不至于苛待庶妹，但自然不如一母同胞的妹妹亲近。齐大人许是认定舅父们偏颇，外祖父去世后便断了往来。”

“老七小时候是个欢脱的性子，但每每见到这个父亲都似是老鼠见了猫。他喜欢抚琴，齐大人便说玩物丧志给砸了。他爱吃糖葫芦，齐大人偏要苦其心志就是不肯给买。那样拧巴的父子关系称得上少见，等再大些遇上，只觉得老七活的像个傀儡，了无生气。”

“说起来他应当是与你同一年参加的科考，如今也算是官场任职多年，他是不是真的醉心医术我并不知晓，但齐大人肯定是不愿意让儿子深涉险境的，这么看憋着要同他老子作对，倒也有些可能。”

苏忱长眸之间都是兴味，将金缕衣放回盒子里吩咐周寒山给拿了下去，来到顾清歌身边道。

“原来竟还有这些隐情，你若是这般说我倒是有些印象，当年上京我同这位小齐大人也有过一面之缘，应试的考生有太过紧张晕厥的，他上去在穴位上按了几下便救了过来，这般看他喜欢医术倒是所言不虚。”

顾清歌不知晓当年还有这样的插曲，不禁听得也十分好奇，转念低语。

“齐大人任礼部尚书多年，在朝中也算是颇有威望，他今次求到你这里，这事儿若是应下了怕是要同齐大人生了嫌隙，你可要仔细斟酌。”

苏忱不置可否的搓了搓手，低声道。

“我从前就任礼部的时候和那位齐大人打过交道，处事公正为人谨慎，但太过于刚愎，全然听不进旁人的意见。当日我与他亦有政见不合之处，只是圣宠正浓许多事干脆便越过他得了朱批。他对我多有不满，但也不愿与我交恶，大面上过得去罢了。再说，我走到如今的位置，若是连得罪个人都怕你也太小瞧了我，只是这人毕竟也算你弟弟，你想不想我帮他出这个头。”

顾清歌抬手扒拉开苏忱凑过来的脑袋，眼中尽是无奈，这人可真是胡来，怎么好好的又拖她下了水。

但有句话说得对，齐羽也算是她的弟弟，纵然和裴家算不上亲近，但儿时待她也算是赤诚的。

像个傀儡似的活了二十余年，想想倒也是让人觉得难过。

“朝局的事情，你我立场不同看的方向自然也不一样。我不想影响你正常的判断，只能说，此举若是对你没有坏处，他能过得顺遂些我也是高兴的。”

苏忱爬上软榻倚在顾清歌身边，搂着顾清歌的腰，温声道。

“既如此，那这个忙我便帮了，太医院我的人不多，若是他真能站稳脚跟，有了这个人情日后也方便不少。”

顾清歌杏眸含笑，侧头在苏忱嘴角轻啄一下，打趣道。

“如此，小女子可要多谢相爷相帮了。”

苏忱被逗得笑出了声，把玩着顾清歌的手腕，视线放到了账本上笑道。

“你可别做这娇柔姿态，我在你面前可禁不住半点的诱惑，账本都交到你手上了，可查出什么来了？”

顾清歌睥睨了苏忱一眼，将账本扔到人怀里，挑眉看着地上的两个大箱子。

“你倒是没贪污受贿，但这生意遍布大显，光京城地界你就占了一半的铺子。官商不分家，明知道你有鬼偏生抓不到把柄，真是个老狐狸，查了也白查。”

苏忱眉梢微挑显出几分得意，抬手将软榻上的矮桌搬开，乐呵呵的又蹭到顾清歌的身边去，粘人的紧。

拉着顾清歌的手轻捏把玩，低笑道。

“活了两辈子若是再没点长进可都对不住这份机缘，但你想知道我自然是毫无保留。行贿受贿过得那点银子是有数的，但人情之间的往来才是连绵不歇，朝中六部除了兵部，我皆任过要职，行些方便或是动动脑子便可积攒许多人脉。这些人脉分散在各处，无论是经商还是做事，都会方便许多。”

"我的钱财一部分是经商所获，一部分是朝中俸禄皇家恩赏，况且祖辈福荫也颇有家私，足够你我潇洒度日。"

“不然你以为当日你肃清贪腐，我怎么会给你消息给的那么全面，想要用人就要了解人，拿捏人，自然也可以用他们讨好人。我从来都是执棋人，而你是我心上人。”

顾清歌唇畔浅笑，捏捏人脸颊，暗叹一声。

“油嘴滑舌，浑身上下就这张嘴好，也难怪那么多人都被你忽悠。”

苏忱低笑拉下顾清歌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账本，低笑道。

“你要回去复命，只管将我手头这些生意告知，大显的律例从来没有不准臣子经商的道理。老师已经死在了蛮国，太后娘娘可以去一块心病，至于夜阑少主你先不要多提，就在我身边潜伏卧底，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顾清歌咬牙切齿。“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

没等顾清歌发作，苏忱一翻身将人压了个满怀，笑的像只野狐狸。“你也说了玩心眼的事情我比较擅长，你在我身边自然不用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