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匪头子被当胸穿了一剑一时竟未死，怒目圆睁回过神来，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也想还手杀人。

顾清歌手腕微动险些就要出了手，李虎先人一步随手夺了砍刀反手便砍飞了那土匪头子的脑袋。

血溅三尺，身躯倒地，李虎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护卫，对付这类土匪杀人如切菜，已经躺了一地的死尸。

李虎深深看了顾清歌一眼，表情似是有些激动，但苏忱没有说话只得轻轻颔首，将横在中间的尸体拖到一旁，给两人留出空间。

北风吹雪，冷寒刺骨，顾清歌和苏忱的脸上身上都沾染了那土匪头子方才断头喷洒而出的血迹。

苏忱下了马，精致绝美的面容上染了血色，透着一种别样的邪魅，素手染血缓步走来。

不论是鸢首大人还是曾经的忠宁郡主，如何能够任由土匪欺辱？

苏忱心中莫名多出了一股怒意，他能够接受顾清歌算计他，可不能接受顾清歌竟然敢以身为饵。

苏忱冷着脸，莞尔一笑尽是寒凉，在夜里显得尤为吓人，倒是配合着演下了这出戏。

“始乱终弃按罪当诛，清歌，你躲了这么多年，真当我软弱不成？”

顾清歌心跳如雷，苏忱此时的神情过于骇人。

她没信心能不能骗得过苏忱，但苏忱说出话来又不得不接。

没了帷帽阻挡视线，顾清歌面上的表情一览无余，这气势一下子被苏忱压的死死的。

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牙齿都打着颤，干笑着回道。

“好像……没有这条律。”

苏忱看着顾清歌杏眸闪躲，透着些兔子般的无措，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既然要演，那他就陪她演。

苏忱上前一步凑到顾清歌的耳边，手上身上的血腥气直冲鼻腔更加渗人，垂眸浅笑凉薄开口。

“我，就是律。”

顾清歌心尖一颤，苏忱这话说得狂妄，偏生她现在这乡野村妇的身份也没办法反驳，当真是连带着人都僵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猛然之间屋内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小身影冲了出来，推着苏忱的腰往前狠狠一撞，苏忱冷不防被推得倒退了两步。

看着挡在顾清歌面前的孩子，长眸都震惊的放大了一圈。

怎么会有个孩子？？

小江生如同护食的小兽，死死挡在顾清歌跟前，人还没到顾清歌大腿高，但那双眼睛明亮异常充满着警惕和防备，扯着脖子嚷出声。

“谁也别想欺负我娘亲！”

这话一出来，苏忱身子都跟着狠狠震了一下，惊愕的望着顾清歌，长眸死死锁在了小江生的身上。

李虎听到也忙不迭的看了过来，惊见那小江生竟然和苏忱相互对视分毫不让，不禁也惊讶的张大了嘴。

小江生护着顾清歌一副往后退的架势，实则心里也没底的很，小腿都不自觉的打着颤。

但视线分毫不让，将保护姿态做了个十足。

苏忱脑子飞速运转，长眸微眯，盯着小江生，声音低沉问道。

“你如今几岁？”

顾清歌想捂小江生的嘴，偏生慢了一步，已经嚷嚷了出去。

“我已经快四岁了，有我在，不管你是谁别想欺负我娘亲。”

四岁，苏忱的眉宇拧的更紧，心头激动疑惑，却偏偏夹杂了一丝欣喜。

难道是醉花楼那一夜……

从裴亭康出事到顾清歌假死不到三个月，中间顾清歌整整消失了两年多，一直到夜鸢提署横空出世才又露了行迹。

这孩子快四岁的年纪，倒是极有可能……

苏忱自己都没意识到眉宇不自觉的已然舒展开了不少，纵然仍是冷面，却也不再同方才那般愤怒。

只沉沉望着顾清歌，低声问道。

“他，是谁的孩子？”

顾清歌呼吸一滞，终于还是轮到了这个问题。

小江生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能说的，可若让她骗苏忱是他的孩子信与不信以后都是秋后算账的证据，当真是愁死个人。

顾清歌的犹豫落在苏忱眼中显出了几分神伤，心中的天平倒是倾斜了许多。

半晌，顾清歌思虑再三闭上眼睛沉声道。

“他只是我的孩子。”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在苏忱心中楔进去了一颗钉子。

小江生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一时更是不知道怎么缓解，眼睛一转瞄到了李虎脚边那具无头尸体，鲜血淋漓冲击极强。

尖厉的叫了一声，直挺挺的便倒了下去。

顾清歌吓得不轻连忙把小江生抱进怀里，满心满眼都是担忧，焦急道。

“小江生，小江生，醒醒呀，你别吓我啊。”

苏忱也再沉不住气，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孩子抱起，抬手在小江生的头上摸了摸，眉头锁的极紧。

“怕是天寒地冻的着了凉烧的滚烫，得立刻下山看大夫。”

顾清歌焦急凑了过来，眸子水汪汪的显得不知所措，看的苏忱更是悬心，用身上穿的大氅把小江生裹了个严实，立刻上了马。

“稚子无辜，你我的事儿有的是时间清算！”

话毕便先行带着孩子策马离去。

李虎见苏忱如此着急，也连忙将马匹让了出来给顾清歌，温声道。

“顾姑娘快些跟上吧，公子找了你许多年，心中有气发出来便好了，你别放在心上。”

顾清歌道了谢也不耽搁翻身上马便疾行追去。

她虽然当年是救了小江生，但管救不管带，照顾孩子当真是一窍不通。

方才小江生的情形吓人，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愣生生也是急出来了一脑门子的汗。

这小家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顾清歌可是真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苏忱的马是良驹，顾清歌追了许久方才追到了山下镇上的一家医馆，一身是血的钻进去给看病的大夫都吓得不轻。

眼见着和苏忱应该是一路人，方才怯生生的扫了眼苏忱的神情继续给小江生诊病。

苏忱面容严肃坐在一旁坐镇，顾清歌急的直转圈。

大夫给施了针见着小江生的面容恢复了几分血色，方才松了口气，实在忍不住絮叨两句。

“你们这是怎么做爹娘的，这孩子生来便不足本就体弱，大冷的天就穿这么少，还受了惊吓，险些就要了小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