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是个炸裂的设想。

或者确切说，不是设想，而是闻人湛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这几年，能不跟玄武见面，闻人湛就不想跟他见面，也是这个原因。

玄武提出的，是目前最不容忽视的症结！

湛百里叹了一口气：“也许……不需要你完全恢复神力，我们也能把这天给补了？”

虽说补的是六界屏障，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她很清楚闻人湛和景载权的感情，融合需要景载权消失，闻人湛怎么受得了？

再说了，景家失去掌舵人，短期内也没能把继承人培养好，也不行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玄武不吭声了。

白凤也不好说什么，而孟章，一如既往的沉静。

半晌后，闻人湛开口：“我不接受。如果一定要牺牲他，这六界屏障，不补也罢！”

一个时刻遵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天师，她竟然说出“不补也罢”这样的话，可见她对景载权的感情。

“换我，我也不愿意。”白凤叹了一口气，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剜心之痛。”

湛百里深以为然：“那……”

她看向玄武：“玄武，你看呢？”

玄武面露无所谓的神色：“他如果不愿意，也无法融合。我本来就是打算等他百年之后灵魂碎片自动归位的，只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多问一嘴罢了。”

不融合的话，他无法恢复完整的神力，就是老弱病残中的“残”。

而现在的问题：“孟章的天罚如果直接解除，影响不大，白虎又是全力状态。朱雀恢复神格后，神力自然也回来了，只差我这里损一点点，应该问题不大。”

白凤想说：别忘了，我还没有觉醒血脉之力，纯属于肉体凡胎范畴，我才是最弱的那个！

但想想，无所谓吧。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景载权和阎续都放下了工作，上九重山来陪着各自的老婆。

阎续与湛百里之间，不需要说什么，他历来是支持她做任何事的，哪怕担心也不会干涉。

但闻人湛那里……

这边商议结束，闻人湛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见她回来，景载权把看了一半电子文档的笔电合上，朝她看过来，问：“有难处？”

她是什么个性，天塌下来当被子盖，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愁容，可此时她不但有忧愁，还有纠结。

但凡要牺牲的不是她的丈夫，哪怕是她自己，她都不会如此在意。

深爱她的景载权，怎么可能没体会到她的情绪变化？

闻人湛在椅子上坐下，叹息一声，并没有隐瞒地把今天的事给他大概讲了一遍。

景载权沉默了一会儿，问：“一定要我……”

“不！”不给他说完的机会，闻人湛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玄武虽然神力有损，却并不是非要恢复不可的。只要我们三个恢复了，他那一角弱一点，也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话是这么说，但景载权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

真有这么轻松，她的情绪也不会这样了。

景载权再次沉默。

许久后，忽然问：“如果我跟他融合了，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这些年来，虽然大家都没有说破，但他也是心知肚明。

一开始不明显，后来这些年他无数次发现，自己跟玄武冥冥之中似乎有些什么牵连。

再后来意识到了：自己真的是玄武的灵魂碎片！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很不好，也就愈发不愿意与玄武接触，正因如此，闻人湛也尽可能不跟玄武说话，哪怕在公开场合遇上。

玄武知道他们的想法，也尽可能离他们远一些，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闻人湛抬头看他，张口就是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她吸了一口气：“你有牺牲自己为天下的决心，我也坚决不会同意的。权哥，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牺牲一个你来拯救苍生？”

“雀儿……”景载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落得一句：“你总说，除魔卫道是你的职责所在。”

“是！”闻人湛承认了：“那的确是我的职责，却不是你的。我身为天师、或者说身为四灵的朱雀神君，我有维护苍生的责任！”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景载权斩钉截铁地承认“我是四灵的朱雀神君”，她的眸光坚定不移：“你，也是苍生之一！”

所以，她不会让他去牺牲。

景载权薄唇一抿：“如果我是玄武灵魂碎片，那拯救苍生的职责，是不是也应当背负？”

闻人湛哼了一声：“他都没说一定要把你收回去，你又何必？”

她的心情很糟糕，为这操蛋的现状，也为他有这种想法。

为此，她认真劝说：“权哥，虽然说景家能人辈出，但……现在还离不得你这个中流砥柱。还有，我们的孩子年纪还小，撑不起重任！”

她伸手，抚摸上那英俊的脸庞，极度认真地说：“我……也禁不住失去你的一丝一毫的可能！”

这句话，终究是击溃了景载权的心理防线。

他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在她耳边低声说：“雀儿，你也要小心，我同样无法失去你。”

但身为景家掌门人，他比谁都明白什么叫责任。

所以，在闻人湛去洗澡的时候，他敲响了玄武的房门。

玄武仿佛预料到他会来一样，开了门就让他进去。

也不说什么，等着景载权先开口。

景载权也不跟他多话，开门见山地问：“如果我和你融合，是不是我的意识就彻底消失了？”

玄武挑眉，面露诧异：“你……其实完全可以逃避。”

景载权却郑重说道：“如果我注定要承担这个责任，逃避不是我的作风。”

玄武耸肩，不轻不重地问：“如果你彻底消失了呢？”

景载权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没有其他办法吗？”

什么叫融合？那肯定是合而为一，作为灵魂碎片的一方融合进主魂，成就主魂的完整性！

而他景载权，肉体凡胎，没有神力也没有灵力，会彻底消失，才是正常的吧？

玄武勾了勾唇，那永远长不大的少年脸庞上多了一抹兴味：“或许，还真有别的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