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稳了稳，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没事，这边下雪了……路上都是冰，不小心摔了一下。”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说实话，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但面前这人却是程鑫，我感觉我没有资格接受她的关心，于是稍微停了一下，我说道：“我没事的程鑫，你不要太紧张了，你还是，还是……”

“打住。”

没等我说出接下来的话，程鑫就开口打断了我，随后她叹了口气，略带苦涩地问道：“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我愣了一下，看向了身边一脸紧张看着我的艾爱，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甚至于能打破一个女人的自尊。

于是我第一次因为程鑫而感到紧张，也顾不得后背的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解释道：“我身边的是我在这里的房东家的女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被程鑫这个问题噎了回去。

“肖逝，你我之间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找什么女人，找几个女人，都和我没关系的。”

稍微停了一下，她又感慨道：“可你能跟我解释，我真的好开心！真的！”

我站在这交叉路口之间，又一次茫然了，心中悬浮的死亡感逐渐淡化，而我也第一次对程鑫有了除了愧疚的别的情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喜欢，还是说感动……总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这世上的话，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想到程鑫的！

终于，我回道：“无论怎样，我们至少会见一面，至少！”

她笑了，笑得很动听，很真挚，仿佛又回到了我们上大学时的时光：“好，你要记住，程鑫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你……”

我主动挂断了电话，在这之后，我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只有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难受。

从兜里摸出来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肖逝，刚才那个……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愣住了，“女朋友？”我摇了摇头，这个词汇对于现在的我很是陌生，我不敢去奢求，更不敢去成全我自己。

“我能感觉得到，她很爱你。”

我并没否认，吸了一口烟，“是啊，她很爱我……”

“那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我好像，又弄不清爱的定义了。”

……

海边，沙滩上。

我和艾爱都有了阴影，谁也没有再骑车，艾爱推着车子，我们一同来到了海边。

我将手中的烟头弹掉，问她说：“这次……没摔到哪儿吧？”

她笑了笑，“没有……哪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差呢？”

“是啊，点儿背一次两次的就够了，上天还是愿意眷顾傻妮子的……”

艾爱也不恼，低下了头，只听见海浪的声音，沉默了许久之后，艾爱才说：“肖逝，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你问？”

“你之前说的等死，是真的吗？”

我愣了愣，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没有那么傻缺！”

她却没有像我这样开玩笑的心情，认真地说：“我还以为你要想不开呢。”

“那倒没有。”

稍微停了一下，我说：“那我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能。”

“为什么，不公平！”

她完全不理会我的痛诉，神秘的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拉长了声调说道：“忘了早上叫你吃饭的时候你说的话了吗？”

话毕，又学着我的样子，说了我早上针对于她要我带她出去玩的那个问题的回答：“不要。”

我笑：“你还真是，学得够快的！”

她摆了摆手，看起来十分大方的说道：“好啦好啦……你问吧，不然你又要抽烟犯emo病了。”

我摊了摊手，也懒得跟她计较，“上次我对你说让你帮我画幅画，你画了吗？”

“没有呢。”

“那快帮我画一个吧，我过年之前肯定得走的。”

她脸色一沉，“你以为画一张画很容易吗？……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画完的。”

我还真是不知道，只知道素描就是那一支铅笔涂成一个人的样子，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对艺术的其他信息。

我点了点头，虽说有点失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可能觉得我太帅，怕画丑了吧……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我太流氓，不愿意给我画！

“肖逝，你交了一个月的房费，可即便是到过年，也才二十天，你那些房费怎么办？要退了吗？”

我想了想，说道：“就在这存着吧？”

她眼神一亮，“那我就帮你存着。”

“好……”

她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兴奋，拉着我就朝大海那边走去，面色不知道因为什么显得有些红润。

站在离大海不远的地方，她指了指远方的大海，问我说：“肖逝，你说……我会不会有这么一天，能像大海那样宽阔……”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的回答为什么这么消极，反正弄的艾爱挺不愿意的，责怪似的打了我一下，随后又楚楚可怜的说道：“就不能说点好的吗，骗骗我也行。”

我食指在鼻下划了划，点上了一支烟，“我肖逝平生最不爱的就是骗人了……尤其是女人！”

她表现出一丝不屑，“我不信，至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人就对你死心塌地的。”

我深吁了一口气，略带感伤地说：“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愧疚，可能到了最后，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愧疚，还是爱……从而接受了她，我们有可能会过的很开心，就像大多数人从恋爱到结婚的那样……不过，其实几率更大的是在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事情会变得一塌糊涂，到了最后，落得一个更加悲剧的悲剧！”

“肖逝，你还真是……”

“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刚好一阵海浪拍过，她指着那海浪，有些激动地对我说：“肖逝，看啊……这么高的海浪，我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也感叹道：“是啊，真的壮观。”

这一刻，她双手放进了兜里，往我这边靠近了一些，问我说：“肖逝，你喜欢这里吗？”

我笑了笑，回道：“这里有海，有湖，有蓝天白云，也有风花雪月……我当然喜欢这里……”

刹那间，她低下了头，不过我还是发现了她眼角的一滴晶莹，只见她用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肖逝，你会回来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