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幽香阵阵。

两人僵持不下。

“没有特例。”晓意冷冷说完这句话后，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

她明明知道谁是特例。

“真是有点可惜呢，”眼前的少年突然露出一抹令人发寒的笑容，他仿佛读透她的谎言似的，语气失去了刚才的沉稳：“我还以为会有特例，可以允许男性祭品献祭呢。”

面对他带有挑衅味道的言论，晓意只是平淡地注视着他。

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简单，她本以为他一无所知。

“我的意思是，“少年指着自己，阴郁与温和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反复切换：“虽然我是个外人，又是个男人，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殊荣被神子大人选中？”

晓意被这个大胆言论惊吓到，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真是个疯子。”

“啊。”冬明笑了，眼神带着深意：“我虽然经常被别人这么说，但是没想到巫女大人竟然也这么直接地这么评价我。”

“我不是什么你想象中的善良巫女。”晓意站了起来，她推开沉重的殿门。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落入夜幕，星辰遍布。

寂静的夜晚，听不见任何人声，尽显着干涩的孤单。

失去重要之人消息的滋味，她又怎么不懂呢？

晓意稍一思索，合上门，转头轻声道：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珑玲的过去，那就跟我来吧。”

“你愿意告诉我了？”少年的黑眸仿佛镶满星辰的夜幕，顿时闪亮了起来。

“不告诉你，你也不会轻易罢休对吧，如果我告诉你珑玲的事，那么你也要告诉我关于你想找的那个人的事。”

……

月色隐去身姿，山林之间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你的腿，没事吧？”晓意看着身后，不停擦汗，喘着气但仍然不愿意停下来休息的冬明，“不然我们还是回去？”

冬明马上摇头，“都走到这里了，我才不会回去。”然后他拍拍自己的腿，”你别在意我的腿，虽然不是生来就这样，不过我早就习惯这样的腿了。”他抚摸着自己的左腿，微微笑着，看上去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

晓意看他，嘴微微张开，又闭上了。

或许，以她的力量，可以让他的腿恢复原样。

但她却话题一转：“虽然是富家少爷，但是比我想象的要厉害许多呢。”

冬明扑哧笑出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没想到你竟然直接说给我听。”细小的汗珠顺着他白净又线条优美的下巴落下，他抬手擦了擦汗，“怎么了，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晓意叹了口气：“早就说了，我可不是你想的什么有礼貌又文静的巫女，不过对于你的问题，回答是肯定的。”晓意放慢脚步，特意跟他保持相同速度，虽然山坡并不陡，但是对于腿脚不方便的冬明来说十分吃力。

“你要找的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晓意望着冬明，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瞳里藏着深不见底的幽密，虽然挂着温和的微笑，却依然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当然，”因为微笑，冬明的眼睛弯了起来，黑暗也减少了许多，“也许你会觉得惊讶，我没怎么出过门，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任性。”

腿脚不方便，又是个富家少爷，不怎么出门倒也没那么稀奇……只不过……

“是为了那个人才这样？你很想见那个人吧？”

“对啊，“冬明示意晓意可以继续前进，”大概是我太黏人了，被她讨厌了吧。”

“是你喜欢的女孩？”

“嗯……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应该说是我单恋吧。”

晓意面露惊讶。

虽然残缺的腿这点的确会让人望而却步，可是冬明无论是外形和家境都十分优秀，竟然还会用黏人和单恋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和那个女孩的关系？

因为巫女小姐做出了让步，所以冬明也决定给出一些信任。

“我并不是不相信珑玲已经去世了，而是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她曾经提过几次遇到珑玲的事，她现在失踪了，我才觉得珑玲是唯一的线索。”

虽然信息量过于巨大，但是晓意依然努力保持镇定，“所以你对她的了解只有珑玲？”

“我对她的了解远不止此，只是如果要找她的话，那些了解都帮不上忙。”冬明扶着腿，侧脸因为汗水和吃力而苍白得透明。

“这样啊。”虽然并不太明白冬明的意思，看起来珑玲一定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线索。

晓意悄悄瞥了一眼冬明，虽然爬的很吃力，他的神色满是期待，比起刚才虚假的温和，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更为真挚和真实。

这条线索或许也会让他失望吧。晓意突然觉得不忍心。

只不过，仅仅只是有人知道珑玲的存在，她的心情便像是堆满了泡沫，轻轻地漂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