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泻进湖底，浸满柔白色。

湖边有一个影子。

“哈哈哈，小绮，你弄得我好痒。”

雨契边笑边躲闪似的迅速收回手指，却又逃不过爱撒娇的小蛇再次缠上他的手臂。冰冷光滑的皮肤触碰他手臂上仿佛永不停止燃烧的诅咒，消退了一些燃烧带来的疼痛。

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任由名为小绮的小蛇这么缠着他。

很早之前，他就想要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小狗是多么阳光好动的生物呀。他也一直幻想着能和妹妹一起在天空下，有小狗的陪伴一起奔跑。

谁知道等了这么多年，陪伴自己的第一只小动物竟然是一条小蛇。

他也从心底心疼小绮。

本来应该是自由自在的生物，却几乎半生被关在那个制造毒液的囚禁室。

——被献祭给神子的东西。是不被允许被记住的。

妹妹曾经待过的房间，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雨契在她最后待过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只陷入深度睡眠的小蛇。

似乎闻到熟悉的气息，小蛇睁开金瞳，缓慢地爬行过来。

自那之后，他便收养了这只小蛇。

根据他的推测，这只蛇大概是村里人找来作为承受毒液的容器，又或者拿着它在雨亦身上做了什么实验。

他不敢多想下去。有时候吸收没有承载太多怨念的小诅咒，小蛇便可以代替他吞下。

他把这只小蛇当作妹妹给自己最后留下的念想。

失去了另一半的双胞胎，就像失去了半个灵魂。

他长舒一口气。

——果然，在看见互相喜欢的那两人后，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孤单了，也停止不住脑里一直闪过逝去的妹妹和珑玲的模样了。

雨契苦笑。自己是真的是越长大越脆弱了啊。

可能是太想雨亦了吧。

竟然在今天打盹时，梦见她回来了。她不仅很健康，甚至比平常还要活泼，看到他的现身，她先是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出现，甚至还抚摸他的脸颊确认他究竟是不是真人。

他笑着想问她，是不是自己变太帅所以他认不出了？

只可惜梦就那一刻戛然而止。

真是美好的梦啊。他多久没有做过这样幸福的美梦了呀。

“嘶嘶——”小蛇发出不满的声音，蛇头一直碰撞他的手肘。

“好啦，我知道了。”雨契连忙安慰。

温热的手掌托起小蛇整个身体，把它笼罩在手掌做成的防护罩里，过了一会儿，缩成一团的小蛇缓缓闭上一双金瞳。

雨契若有所思地看着陷入睡眠的小蛇。

突然被自己的一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之前第一次小蛇咬了他是因为意外。但那一次之后，每次吸收诅咒带来的痛苦似乎就减半了。而这次梦见妹妹，则是又喂它喝了一次血。

——你果然是能连接我和妹妹的媒介吗？

——只要像之前那次让你饮用我的血，是不是就说明能再见到她？

/

终于察觉到身后轻巧的脚步声，静澄这才发现之前那位不速之客一直在尾随自己。

“你怎么又跟来了？”

静澄哭笑不得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小青蛙，头疼不已。

按理说他现在是没时间替这个小青蛙解决食宿问题的，毕竟他现在自己的时间精力都有限。

眼看着离约好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里确实有点着急。

其实他理应再去拜访一次雨亦，但是他的精力却没办法允许去做这件事。

只不过还魂术需要的媒介，雨契的头发倒是拿到手了。

他跟雨亦是双胞胎，所以用雨契的头发也是相同的效果，倒不如说，可以更精准地引雨亦的魂魄回来。

而且……他还需要师傅帮个小忙。

“呱！”小青蛙看他不理人，不满似的非常用力地吼了一声。“呱呱呱呱呱呱！”

“……”呃……这。

静澄有点头疼。他知道，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放着小青蛙不管，可是他根本听不懂啊！他很少看到不会人类语言却依然努力想和人类沟通的妖怪。

说罢，他摇摇头。

算了，或许明天等师傅忙完再问他也可以。

静澄对着小青蛙勾勾手，“跟着我进来吧。”

房间乱糟糟的，是在上次晓意来之后被他清理过后又被他亲手弄乱的。他现在也没有精力整理，画了个失败的法阵也懒得擦，还魂术确实让他觉得人都被吸干了。

只不过为了去见那个少女，他还不得不继续下去。

他揉了揉自己僵硬无比的肩膀，发现手臂好像酸痛根本举不起来。说起来，这几天嗓子也有点哑了。

哎，他叹气。

果然还是要锻炼的更壮一点才好么？

滴答滴答……窗外淅沥沥下起了雨。风吹在脸颊能感受到凉意。

静澄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了。

“呱。”小青蛙蹲在乱放的符纸堆里突然嘀咕了一声。

“嗯，是有点乱，请别介意。”

整理整理头发，静澄正准备开始继续钻研师傅给他写的东西，谁知道身后却传来一声清亮的童音。

“雨。”

“？”

静澄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转身去看声音的发源地，刚才那只小青蛙还是端坐在原来的地方，但它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雨。”

它又重新说了一遍。

“雨？下雨了。没错。”静澄点头。同时惊讶这小青蛙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学会说人话了。

“雨，”小青蛙继续重复，它的眼神异常认真，“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