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传来的痛苦和震颤让珑玲一时间有点恍惚失神。

连眼前黑发少女的脸庞都变得模糊不清。

一瞬间，洪水一般的无数个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中——

他第一次被介绍给晓意，女孩热烈的拥抱紧紧包裹住了他；

他第一次因为贪玩而受伤，英卓的责备和琴胧的眼泪；

第一次参加祭典，火光带来的古怪气味和晓意颤抖发冷的掌心；

第一次晓意发现了自己的治愈能力，让他做出承诺，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也是有私心的，所以即使不做出任何承诺和约定，他也不会是那个把她推向深渊的人。

第一次她深夜追逐着捉妖师的身影，而他默默守候在树后，见证了她被拒绝后的失落和不放弃；

第一次，他也有了自己的朋友，而她担心他会受欺负；

第一次，他把晓意介绍给了朋友们，第一次阿七来家里吃饭，第一次阿七悄悄跟他说，他有个需要保护的人——而那个人也在等着他。

第一次他听到心碎的声音，琴胧的哭泣和英卓的叹息。

第一次，他依依不舍地说着再见，明白那将会是永远不见。

……

……

那些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碎片，仿佛得到了召唤，一片一片地再次恢复成完整的一块，修复好了空洞。

眼前的黑发少女的脸部线条越来越模糊。

他用力揉了揉眼，却无法看清楚那张脸。

黑发少女似乎懂了什么，她释然地笑了，眼睛弯成了一条线。

她轻柔地说：“你不属于这里，我早就知道了。”

还没等珑玲说什么，“一定有人还在等你。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呀，珑玲。”

珑玲疑惑她突然的告别，问道：“晓意？”

少女笑着摇头，似乎有什么晶莹剔透地东西从她眼角坠落，只不过那都太模糊了。

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境，又或许是来自他的幻觉。

“你说过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吧？”黑发少女笑得悲伤却温柔，“你确实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

“本来还想任性地多留你一会，”黑发少女恋恋不舍地冲他挥手，“看来时间还是到了呀。”

“再见啦。”

少女的声音离珑玲越来越远，直到再也捕捉不到。

……

……

当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如泡沫般溶解在空气中，连一丝存在的证明都没有留下，或许只有刚才已经消逝的雪花们才会会记得，它们曾飘落过那个人的肩头。

晓意失神地坐到了地上，那把匕首也随着金色袋子掉到了湿漉漉的地面，可爱花纹的表面变得污浊。

——有些人是留不住的。

果然，属于她的珑玲，在瀑布的那天，就已经消失了。

在那之后出现的，可能只是为了安慰她的奇迹吧？

她还记得她问起过歌兰为什么帮她隐瞒珑玲的真实身份时，

那个年轻俊美的捉妖少年侧过脸去，眼神落寞，似乎在忍耐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因为失去重要之人的那种滋味，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