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无力抬头的聂烬没有看到，聂星落举鞭的手在发抖。

她似乎在做着什么难度极高的动作一样，一点一点艰难的往上举。

她看着那个趴在地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人，心里泛上密密麻麻的疼。

她有些慌乱，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觉得心脏被攥住似的疼？

她想不通，但她那已经举高的鞭子却终究再也落不下去了！

最后，她的手无力的垂下。

闭目的聂烬，在等着最后一鞭，落在他已经血肉模糊，筋骨尽裂的背上。

也等着那最后一鞭，结束他这可笑又短暂的一生。

或许，洛尘烨说的对，那个女人也说的对，他们说的都对，他不该活着的！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那让人痛到灵魂出窍的重鞭，却还没有落下！

他疑惑的睁眼，余光却看到那染满鲜血的鞭子垂落在冰面上。

他更疑惑了，他想要抬头，可他却连抬头的动作也做不到。

良久，他听到主人的脚步动了。

然后，他看到她的鞋，沾着血污，停在了距离他面前很近的地方。

他试图抬手，想去擦干净那鞋面上沾的血迹。当然，只是徒劳，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

他的血，污了主人的鞋呢，呵呵。

他想，灌木说的没错，是他不了解自己，他这么乖的性子，是做不了这事的。

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以及她吐血后发白的脸，就能让他好不容易鼓起的狠戾，建设好的冰冷，都烟消云散。

他下不去手。

把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很想！很想很想！

不过，想想就好了……

聂星落的指尖在发抖，一向做下决定后，就心硬如铁，从不动摇的她，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按她从前的行事原则，应该果断杀了他的。

可是看着这样奄奄一息的聂烬，她的心一揪一揪的痛，痛的她似乎快有点站立不稳。

她的脑中忽然想起了那句电影台词。

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坠入爱河？什么玩意？！滚！

“聂姐！”

“落落！”

“落姐姐！”

忽的，好几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洛尘烨他们寻来了！

几人走到近前后，才发现地上血肉模糊的聂烬，以及脸色苍白的聂星落。

“烨哥哥？你们来啦”

聂星落只觉得疲惫的很，她抬步往洛尘烨几人的方向走去，却脚步虚浮，晃了两下。

“落落？你怎么了？”

洛尘烨见状加快脚步，不过他自己也是重伤未愈，脚步一快，竟是一阵眩晕袭来，差点倒下。

好在旁边的的邓旭扶了他一把。

“没什么，烨哥哥……他不肯走，可我，又不想杀他。”

洛尘烨看看聂烬那身伤，有些诧异，宁死不走？

“好，我知道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聂星落点头，疲惫的往前，她看了看聂烬窝过的那张椅子，走过去，坐了下来，然后皱眉捂着胸口处，觉得莫名难受。

邓旭几人也被打发走了，洛尘烨让他们先去陪着聂星落。

等人离开后，洛尘烨挥手，布下了隔离声音的异能屏障，外面可以透过屏障看到里面的情况，却听不到声音。

“嗬……嗬嗬，姓，姓洛的，你赢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你为什么想……杀我？”

聂烬早就听到了洛尘烨几人的声音，只是，他没有力气抬头去看。

洛尘烨沉默，为什么想杀他？

他走到了聂烬的前面，坐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

“聂烬……我说我做了个梦，你信吗？”

“梦里，你强大无比，却也恶贯满盈，罪不容诛，多少基地因你而生灵涂炭。甚至……你最后将整个人类都推进了深渊！”

“我既然提前预知了梦境，自然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聂烬似乎没想到，从第一次见面，就想杀他的洛尘烨，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多么可笑而荒唐！

“哈？你……你果然是大，大善人。杀了我……拯救世界吗？可，可你凭什么！凭什么因为一个梦，就非杀我不可？”

细听之下，聂烬的话里有些莫名的委屈。

洛尘烨不答反问：“所以，你觉得你不会像那个梦里那样成为一个恶魔吗？”

聂烬声音微弱：“可……我明明，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啊！你，你凭什么，站在先知者的角度……来给我审判，定罪！”

洛尘烨沉默，然后缓缓开口。

“聂烬，我有个问题想知道答案。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对你表现出杀意，更从没想过要杀你。”

“但是，我依旧喜欢落落，想一直待在落落身边。那你会想着杀我吗？如果会，是给我个痛快，还是虐杀？”

聂烬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笑：“结果……会和这次一样，不会变的。”

洛尘烨淡淡道：“如此，我便也不算冤了你。”

“聂烬，你不觉得你自私吗，你把落落当做私有物，你想除掉她身边的其他人！”

“哪怕是真心对她好的人，哪怕是她的朋友家人！只因你的自私，就要将这些人都杀掉？那你置落落于何地？”

聂烬想否认，想说不是这样的，可又好像无从否认。

因为他确实会对每个亲近主人的人，或者主人亲近的人，动杀心！

这是种心理疾病，他知道的。

……

聂烬想，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克服了，克服洛尘烨所说的自私。

至少，对于邓旭几人，他除了一开始的杀意外，后面也渐渐能接受他们。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他们知情识趣，不会经常往主人跟前凑！

不像姓洛的，天天粘着他主人！

他神色颓败，有些意兴阑珊的道：“姓……姓洛的，杀，杀了我吧……”

洛尘烨摇头：“落落还在看着，我不会杀你，不过，你离开落落吧！”

“嗬……不，不可能。”

“聂烬，你喜欢落落吧？”

洛尘烨的这句话刚问完，就见聂烬忽然目光凌厉的看向他。

洛尘掩下眸中试探，继续问：“你害怕了？这是你的秘密？所以……如果你继续纠缠落落，我会告诉落落，你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