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林云初却是将之抛诸在脑后了这么久，此刻的他脸上虽然还挂着有些勉强的笑意，可是眼里却已是闪过了一缕悲哀，他为人类的贪婪愚蠢而悲哀，更为自己的无知而悲哀，遥想当初自己不过是觉得如此甚是好玩，倒是当真没有细想过自己是否引起了更多不必要的冲突和争斗。

沉默，本来热闹的车厢之内霎时间便陷入了沉默，江月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本来每个人对于所谓正义的看法就并不完全相同，她并不喜欢林云初的做法，但是却也并没有想过要强行说服林云初改变。

“所以我做错了这么久......到如今......才发现......?”

本来开朗阳光的林云初此刻也是有些阴沉了下来，嗓子里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沙哑，他显然是在心里经受着巨大的煎熬，自己这么久的行为竟然都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当这一真相被人戳穿的瞬间，的确也足够令人心神震撼了。

“那个......我倒也不是说你这样一定错了啦......”

江月看着林云初这副模样，却是想开口宽慰两句，只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错了就是错了！”

“为了诛一恶而生十恶，是我把那些正常人害死了，是我杀了他们，是我作了最大的恶而不自知！”

而林云初却突然暴怒地嘶吼了出来，他愤怒地将自己双拳捶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牙关紧咬之际，甚至还有一行泪水从其眼间悄然流落，一个从小就不怎么哭泣的人，却在这个时候流下了痛苦和悔恨的泪水，一个人最痛苦的可能并不是做错事，而是明明做错了，却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

江月似乎是被林云初突然爆发的情绪有些吓到了，本能地便往墨玄的身边靠了靠，而基本不说话的墨玄在这个时候，终于也是又一次开了口。

“往事已矣不可追，善也好，恶也罢，都是过往云烟无法改变，你若真心想除恶扶弱，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思考未来你该怎么去做。”

听到墨玄这番话，不仅是林云初，就连江月也是为之一愣，林云初自然是因为这番话再次击中了他的内心，而江月却是因为她基本从未见过这面若寒霜的墨玄对除她以外的陌生人一次性说过如此多的话，更何况还是劝慰他人的话，看到墨玄这模样她也是觉得有些反常了。

林云初默默地咬着牙，他思考着墨玄刚刚说下的一字一句，或许是因为他超于常人的心里素养，倒也是很快地便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他接受了过去他留下的善，接受了过去他种下的恶，也接受了未来自己要重新前进的路。

“我想明白了，的确如这位墨公子所言，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而此刻若是我选择以死相抵，我倒也觉得那不过是懦夫的选择，我明白了，真正的善，不只是尽诸恶孽，更是要引导常人积极向善。”

看着瞬间便就能领悟并接受这一切的林云初，虽说是没有笑也没有肯定的话语，但是墨玄却也是难得的在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或许比他预想的要更有能力一些。

林云初看着这自己新结识的两位友人，他现在只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了带着他们一同上车，也庆幸与这样的人没有被他那玩笑般的做法所诱惑堕落。

他看着二人，心中本在盘算该如何说些感谢的话语，可是他专注的眼神却突然停留在了墨玄的脸上，他的眉间开始微微皱起，随后他终于是带着些许的犹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