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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吻过蓝鲸鱼

作者:耳东蔚然 | 分类: | 字数:54万

第223章 变故(二)

书名:山风吻过蓝鲸鱼 作者:耳东蔚然 字数:3527 更新时间:2024-10-30 02:35:30

骨灰取回后,众人先一块回宁水。

原本因为殡仪馆外的人就够多了,结果等到了宁水才发现人更多,陶文西家门口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陶文西扫了一眼等在门口的人,除了宁水乡的人还有部分是汨泽乡的。

几个人才刚抱着骨灰盒下车,一个老人先走上前来。

“星姐,他是下村的吴宁奶奶,早前她家里人都出去了,她身体又不好,是文西去给她收了地里的玉米,还自己掏钱给她看病……”陶真行解释道。

“文西书记可怜呐……”吴宁奶奶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其他人听着这话,都忍不住开始抹起了眼泪,虽然平日也会有抱怨陶文西的声音,有人说她太强势,说她不留情面,可最后大家心里都明白,她有责任心,是一心一意为他们好。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宁水做的一切,大家心里都有数。

原星喉间有些发涩,刚想要张口,却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嚎哭,是莫正威父亲莫朝友。

比起其他人,陶文西之于莫朝友,除了书记这层身份之外,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即便他平日肚里装着自己的小算盘,此刻面对陶文西去世,也忍不住真流露。

“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我姐,但还是让她安静的走吧。”陶明西终于出口说道。

“明西,我们就想多看她一眼,送她最后一程,我们就在外面不会麻烦你们的。”

于是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路让他们先拿着骨灰进去。

灵堂就搭在客厅里,小小的棺材里,放满了陶文西生前的衣服,但留了骨灰盒的位子出来。

白色花圈一种从家里摆到了门口,因为恰逢过年,几乎没有白事用的东西,所以这些几乎都是乡里人自发亲手扎了送过来的。

等到下葬的时间一到,珍婶虚脱地说了一句:“送她走吧。”

这次抬棺的人都是陶家的男人,在首的是陶令和陶放这几个长辈,几十年前,他们也是如此送走了陶家先辈和同辈,现在,他又要送小辈了,次位跟着的,是陶真行、陶乐兮以及陶二杭甚至陶真全也都来了。

即便是从前彼此心生过怨恨,在人离世之后也都消散了。

陶明西站在最前面,手里端着陶文西的遗照。

原星默站到棺木最后,陶真全看到她,又想开口让她离远点,却被陶二杭给拦住了。

“时辰到了,起棺吧!”

陶文西的墓地不需要另外选址,就在落雨坡的纪念碑后,与她的父亲,几十年前为宁水修路牺牲的先辈一样,永久长眠于此。

他们一路将陶文西的棺木抬上山,送葬的队伍也越来越长,现在其实都没有出年,在本该走亲访友的日子,整个宁水几乎都是自发的来到了落雨坡,想要最后看一眼他们的书记。

天也开始下起了雨,似乎是在为一人哀恸。

来送葬的人一个一个撑开手中的雨伞从墓前一直排到半山腰,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剩下雨点打在雨伞上的声音,直到爆竹声响起,地上升起一抹白烟,飘到空中然后消散,好像一个人走了就走了。

原星看着陶文西碑前的照片,是她的上班的第一张标准像,彼时她刚刚从首都师范毕业,年轻地脸庞虽然故意装作成熟,但眼底却溢出对当下和未来的期望。

她看着那双眼睛,很多回忆又忽然翻涌出来,于是又强行别开眼去不忍再看。

刚要抬步离开,伫立的人群中却忽然冲出一个人影来。

姗姗而来的林衡跑到她的墓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陶明西冷声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林衡口中说着这三个字,早已泪流满面。

原星微微抬眼,就看到了也立在人群之中的安逸然,她紧皱着眉看向跪地而哭的林衡,表情纠结又悲伤。

“江籁安。”原星轻声开口。

男人立刻站到她的身边:“我马上把她送走。”

“谢谢。”

她在陶文西身前为她而保守的秘密,也不想让她死后再为此而困扰。

江籁安转身去处理安逸然跑到宁水的事情,原星没有再看一眼林衡,抬步先走了下去。

却在纪念碑碰到了熟人,周俊楚和白学真以及周双,她差点忘了,这几个人确实算是有些牵扯的亲戚关系。

而旁边,还站了好几个原星他们的高中同学。

“原星,你要节哀。”白学真出口安慰道,陶文西和原星两个人的关系,白学真最清楚不过了,他其实是从殡仪馆一路跟到这里的。

原星点头:“等会有一顿丧宴酒,你们都吃了再回吧。”

说完就转身想要下山去。

“原星,之前的事情……”周俊楚也突然开口。

原星没有回头:“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就这样,她一个人冒雨下了山,一直回到村里,再爬到某一家的房顶,看着远处的山开始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楼梯口传来响动,陶小亮也爬上的楼顶,走到她身边坐下。

第223章 变故(二)

“原星姐,你在看什么?”

“看山啊。”

“山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

“你没去落雨坡?”

陶小亮摇头:“我妈不让我去,说人太多了。原星姐,文西姐虽然死了,但她变成了天上的一个星星啊,以后只要天晴,我们也能天天看到她的……”

陶小亮再懂事,不过也就十岁,对他来说还没有体会过多少生离死别,所以还不太懂这其中的痛苦。

“谁告诉你她变成了星星的?芳姐吗?”

“没有,她自己都哭了好久呢,文西姐肯定也不想让你们太伤心的……”

陶小亮话未说完,就见原星的眼泪从眼角又流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安慰太多人了,陶小亮熟练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地纸,替原星擦着眼泪,边擦还边拍她的肩膀:“乖乖,不哭,哭了就不好看啦……”

但直到把他的整张纸都打湿完了眼泪都还没止住。

陶小亮摇头叹气,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背手离开。

等到天渐渐黑了,陶文西家丧酒宴开了席,原星才下了楼。

其实她爬的是隔壁家的房顶,以前她房子还在的时候,她家的视野是最好的,现在房子拆了,就剩隔壁了。

所以她看着自家原址上站着的男人时,也不算意外。

“还想继续吃酒席吗?”

原星摇头,走到他跟前,额头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带你回农家乐吧,我跟他们都说过了。”

“好。”

原星这一觉睡得极沉,虽然因为白天她的整个人都被淋湿了所以晚上发起了低烧,但她总算没有再梦见那些让她无法割舍的人了。

江籁安照顾了她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烧退了才稍微眯了一会儿。

等他再睁眼时外面天已经亮了,而旁边空无一人。

江籁安起身走出去,听见厨房传来声音,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原星和英嫂子两个字正做饭。

“你醒拉?”原星问他,脸色看起来已经完全正常了。

“我睡了一整天吗?”

“嗯,你这几天也累坏了所以我们没叫醒你,再等一会儿就能吃完饭了,你也去叫一下赵隽吧。”

江籁安点头,转身上来到楼上的某个房间,伸手敲了几下门后推门而进。

赵隽像一条死鱼一样地躺在床上,江籁安被房间里浓重的烟味呛得可咳了几声,又去将窗帘和窗户打开。

“你把房间搞成这样,后面他们没法做生意了。”

好久,都没有听到回答。

“你为什么要打林衡?”江籁安又问。

头一天在陶文西墓前,原星走后不久,赵隽就把林衡给揍了,要不是其他人拉开,估计两个人能直接给能当场表演斗殴。

“他不该打吗?生前的时候辜负了陶文西,死后了才来哭坟?”

“关你什么事?”

赵隽欲言又止:“我……我就是看不惯……”

江籁安嗤笑:“之前还真没发现你这么善良。”

赵隽重新闭上眼睛:“Ryan,陶文西……她真的死了吗?”

“你不是看着她下葬了?再说她就算没去世,你又能为她做什么?”

江籁安一语中的,值得那么多人送葬的陶文西,为宁水放弃了所有的陶文西,他又能做什么?

他配吗?

“我知道了……”

可是,心里总感觉缺了一块。

“打起精神吧,你还有你要做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回海城?再不回去,证监会应该要派人来找你了。”

“明天。”

*

第二天一早,江籁安和赵隽就先离开了宁水。

原星大概猜到了是乾坤有棘手的事情,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她和公司请了假,想要待到陶文西出了头七再回宁水。

这是她没想到,这一个礼拜里,来陶文西家里的人就没停过,其中也不乏上级镇府的领导,他们说陶文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奋斗在第一线,想向上级申请给她追授优秀称号。

原星没有拒绝,她不知道她所做的能不能称之为伟大,在她看来陶文西值得所有的称赞,而她的突然离开,其实对整个宁水来说损失也是很大的,她现在的工作量,几乎需要三个人才能完全分担。

此时新一年的春种也要开始了,陶明西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原星陪着珍婶每天送走一批又一批来看陶文西的人,直到出了头七,人才渐渐少了。

原星从宁水回海城时,是陶明西送的她。

两人一路到机场,几乎没有说过话,陶文西走后,陶明西变得愈发沉默了,有时候原星看着他,觉得他都像变了一个人。

从陶文西去世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崩溃过一次,好像不知不觉间,他终于长成了那个可以让人依靠的成熟大人。

“好好照顾珍婶,有事给我电话。”原星说完就要下车。

“原星,你们之后结婚,我就不去了。”

原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又一次落地海城,她直接去了公司,因为请了太长时间的假,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处理了。

一直忙到晚上回家,看到沙发上躺着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此时江籁安也醒了过来,但脸上依旧疲惫。

“最近几天很忙。”原星柔声问,她发的信息他几乎都没有回。

“嗯,有点累。”

“先去洗个澡吧,我给你做碗面。”

江籁安起身去洗澡,原星去厨房下面。

等男人冲完澡出来,面也煮熟了,番茄牛肉,特意没有放辣椒。

江籁安走到桌前,眉心微挑,往常她总会给故意给他一大勺的辣椒油,美其名曰锻炼他吃辣的能力。

“今天对我这么好?”

“我哪天对你不好?”

江籁安莞尔,心情愉快地开始动筷子。

原星趁他吃饭的功夫也去洗澡。

等他吃完面洗好碗回到房间,她已经在床上躺好了,他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伸手关灯然后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直到感觉到自己胸口开始发痒。

女人整个都埋在被子里,然后那个点酥痒开始向下……

她今天有些过分热情。

江籁安喘着气捏住她的肩膀:“原星,你怎么了……”

女人又像条蛇一样滑到他的耳边,细细低语:“江籁安,我爱你。”

这瞬间,理智丧失,欲望崩溃。

每一声低喘浅吟,都变成了深夜里为爱而谱写的音符。

甘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