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余宝发被李云飞扔出门外，连滚带爬一溜烟跑回家。余宝堂、余宝忠、金彪、崔保几个正在吃鱼喝酒，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只等余宝发把那漂亮的外地女子带过来陪酒作乐。没想到余宝发如此狼狈回来，一齐大惊失色。余宝发把刚才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余宝忠叹气道：“本来是想借舅舅回华州做官之势大发一把，没想到自舅舅回来后，我等几个一直走背运，年前在醉仙楼被暴揍一顿，将养了几个月，还被禁止去城里混，狗日的今天还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休要怪自家舅舅，他也为难啊！”金彪阴阳怪气道：“一是怪当初咱自己学艺不精，本领不及人家，二是怪那九纹龙史进，其实咱几个走霉运是史进来了开始的。”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都是史进坏了咱的买卖。”崔保附和道：“莫不是今天这两个狗男女也与史进有关。”

“在自家门口被人欺负，这乃是奇耻大辱，传出去以后还有何颜面在华州混！”余宝堂作为老大，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当下就传令下去，所有家丁庄客都带上家伙到这里集合，五虎也都操刀在手，一共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杀奔猪娃家来。

猪娃家门口朝溪，溪旁有两棵老榆树，李云飞夫妻两个就坐在榆树下喝酒，悠闲自得。余宝堂见了，也不敢贸然向前，当即把人分成两路，先把两头出路堵死，然后对着李云飞夫妻大喝道：“哪里来的野耗子，竟敢闯入我柳林堡撒野，今日华州五虎都在，还不快自绑领罪，免得我等动手！”

李云飞瞟了一眼，低声与金彩云道：“他们分明是胆怯，想仗着人多势众恐吓咱，咱只顾自己吃，不要理会他们，就这样耗下去，只要有胆敢近前挑衅的就打痛他，打服他们，杀杀他们威风就行，不可伤及性命，免得不必要麻烦。”

余宝堂见恐吓没有用，急得额头直冒汗，想着总不能这样耗下去，脸都丢光了。于是发下狠，手中扑刀一挥，大喊一声；“咱一起上！”五虎得令，都舞刀杀上前来。余宝发刚才被丢出门外，吃过苦，所以最胆怯，脚步总比别人慢半步；崔保、金彪平日跟着余家兄弟也占到不少便宜，所以这个时候也只能向前，何况有这么多人都带家伙的，胆也大了许多。他们知道对手不简单，所以到近前挥刀就往死里砍，两军相遇勇者胜，这个道理他们是知道的，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云飞和金彩云居然还坐着没有起身，眼见得刀锋就要在他们头顶落下，突然间他们屁股底下的凳子双双横飞出来，正好打中崔保、金彪的双脚，疼的哇哇大叫，跌翻在地，手中大刀早丢落一边。

李云飞哈哈大笑道：“什么华州五虎，就这么不经打。”说话间早收回凳子坐下端酒就喝。那边金彩云也收回凳子坐下冷笑道：“华州五猫都不配！”

金彪想爬起来，但脚无法站立，用手一摸，大声哭喊起来：“我的妈呀！骨头断了！”身边崔保也在喊叫：“我的腿也断了，啊呀妈呀！”

这阵势，其他人哪敢再上前找死，余家兄弟拖了金彪崔保两人往后退出十来步。余宝发凑到大哥余宝堂耳边轻声说道：“看他们架势，一时半刻不会走，这里到城里也不过二十来里路，速派人快马加鞭到巡检司讨救兵，舅舅肯定会发兵前来捉拿，我们只想办法稳住他们就是。”余宝堂以为是，就立即差人去搬救兵。顺便让人把崔保金彪抬走。

那边李云飞看到要抬走崔保金彪，便高声道：“其他人都可以离开，唯独你们所谓的华州五虎不能走，今天既然撞上了，我就要清算一下你们平日犯下的滔天罪行。”

余宝堂还想尝试强行抬走，忽然间李云飞站起身来，厉声喝叫：“看谁再抬试试！”抬人的几个家丁早吓得腿肚子发软，丢下崔保金彪，钻进人群溜了。余宝堂铁青着脸，没有半点办法，眼睁睁看着崔保金彪在地上哀嚎！

此时夕阳余辉已尽，一轮明月升起，给大地笼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聚集的人群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李云飞一步步上前，余家兄弟是一步步后退，远远地丢下崔保金彪两个。崔保金彪看李云飞来到跟前，又跑不了，只能哀求饶命。李云飞先抓住金彪头发提拎起来道：“看你头上一簇白毛，是叫白毛虎吧，平日欺压百姓的威风呢哪里去了？”丢下金彪，又拍拍崔保的脸道：“一脸白斑，是被狗舔了是吧，连良心都被舔没了，还花面虎，以后就叫花面猫吧。”崔保哪里还敢嘴硬，只能点头称是。李云飞又接着说：“平日不学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坏事做绝，死一千遍也不足惜！看看你们那些兄弟，丢下你们不管了，看你们以后还愿意为他们卖命吗？”

“不敢了，不敢了，只要好汉饶我们不死，以后一定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崔保金彪也顾不上疼痛，一个劲磕头求饶。

第18章 门前饮酒飞凳打虎 月下受训抽刀断指

李云飞撇下两人，用手一指余家兄弟喝道：“你们哪个先过来受训？”余家兄弟是面面相觑，吓得不知所措，如何有胆过来。李云飞认得余宝发了，就指名他过来，余宝发脸色瞬间煞白，惊得尿一裤子，转身就要跑，李云飞见状是哈哈大笑。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金彩云见丈夫拿捏的有声有色，心里直痒痒，只待找准机会一展身手，看着余宝发想溜，趁人不备，突然启动，连纵带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到近前；余宝发刚转身钻进人群就被一把抓了回来。

“你不是叫飞天虎吗？飞啊！告诉你们，一个都休想逃脱！想少吃苦就乖乖待着。”李云飞厉声警告，大伙是真不敢偷跑了，这速度鬼神也不过如此，想着都后脊梁冒汗。

被抓回来的余宝发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李云飞抓住他右手五指用力一捏，这五指骨头都碎了，痛得余宝发喊爹哭娘。李云飞道：“不给你留点记性，以后还要为非作歹。”

金彩云怒目看向余宝忠，这余宝忠识趣，赶忙上前道：“小的自知罪孽深重，愿意自残了断。”说罢抽出腰刀，自己剁掉左手小拇指。余宝堂也不敢迟疑，学着余宝忠剁下左手小拇指道：“小的也断指为戒，今后再不危害乡邻。”

李云飞看着伤残的华州五虎道：“看今夜晴空万里，皓月当空，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几个必须对天起誓，立即取消华州五虎名号，不再欺行霸市危害乡邻。”

五人应允，立即跪成一排对天起誓：华州五虎今夜自愿取消名号，以后不再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对天起誓，如有违背，天打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李云飞看着他们起完誓，就去取了金枪药给他们敷上，然后道：“这药只是临时处理，你们自己找医生疗伤去吧，下次再让我们撞上还在做坏事，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众人唯唯诺诺应着，却不肯马上退下，心里都怀着鬼胎，都在盘算着官兵多少时间可以赶到，只要官兵一到，报仇雪恨就在眼前。还是余宝堂心机多点，他毕恭毕敬走到李云飞跟前道：“都怪我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两位英雄，害得两位英雄鱼没吃好，酒没喝好，如不嫌弃就请移驾寒舍，小的几个当好好孝敬一下英雄。”

李云飞摆手道：“这就不必了，你几个断指断腿的，赶紧找医生去吧，你看这月光如水，多好的夜景，我这里有酒有鱼，我们就在这里继续吃喝。”其实李云飞心里也在盘算，他也想在这里耗着，让他们无暇顾及猪娃。

“既然英雄喜欢就在这里吃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小的马上吩咐下去再做几个菜上来为英雄助兴。”余宝堂说着就要转身走开。李云飞叫住道：“且慢！菜不必做了，你让这么多人守住两端路口，还怕我们跑了？赶紧让他们散了。”

“是，是，是！”余宝堂应着，转身走到人群中悄悄告诉管家，让他带家丁去守住进出堡的各个路口，有官兵消息马上来报，如遇他们逃跑，格杀勿论，杀死他们有重赏。管家领命马上带家丁离去，余宝堂又慢悠悠回到李云飞夫妻身边来，五个人带伤恭敬地立在一旁，看着李云飞夫妻两个吃鱼喝酒。

彼此都在消磨时间，想想刚才场景，就是这华州五虎徒有虚名，根本不着调，假如这五虎真的有点本领，那肯定是惊心动魄的场面了。李云飞心里纳闷，这种垃圾也配称五虎？原本也是准备打上几回合，没想到一回合都不需要打。几杯酒下肚，几分酒意上来，看着一轮明月信口就朗诵起李白的将进酒：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余宝堂等五人立在旁边，忍着伤口疼痛，听着李云飞吟诗，悠闲自得，内心是五味杂陈，酸楚万分。崔保、金彪是腿骨折断，哪里还站立得住，痛得额头冒汗，早瘫坐地上了。

却说余宝堂派出的快马直接就奔巡检司衙门去，巡检李登高接到快报，说有两个悍匪在柳林堡，五虎都不是对手，请求派兵捉拿。李登高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外甥又惹祸了，赶忙问清原由，快马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说了，李登高是气的脸色铁青，只恨自己外甥不争气，上次在醉仙楼被打才多少时间，一点都不长记性。如若不派兵去，日后怎么面对自己姐姐，传出去也不好做人，如若随便派人去了，可以想象对手的厉害，五虎都近不了身，肯定不是民间练家子，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奈何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去。当下李登高点了五十马军带上都头刘闯急速出发。

到了柳林堡村口，但见有家丁把守，问明情况，知道李云飞他们还在猪娃家门口喝酒，心里骂道：“好狂妄的匪徒，真是胆大包天！”当下令家丁打起精神继续把守路口，着一个家丁领路，也不声张，悄然奔猪娃家来。月色明朗，远远就看见了李云飞夫妻两个依然坐着谈笑风生，余宝堂等五人在一旁陪着。李登高立即指挥人马团团将他们围住，自己策马上前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目无王法，闯入村庄危害百姓，华州巡检李登高在此，还不过来领罪！”

李云飞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来这一出，官兵这么快就赶到这里更是不敢想象，既然来了肯定要面对，立即对金彩云道：“官兵不比民间练家子，要小心应对。”金彩云会意，马上起身迅速整理马背上行李提枪飞身上马，严阵以待。李云飞也起身向前拱手施礼道：“有劳巡检大人了，草民也是路过此地，只不过是买点鱼吃而已，不想被这群恶霸骚扰，得知这几个人平日也是横行霸道，恶贯满盈，所以只少加惩戒，无意伤害他们，既然大人都来了，烦请大人捉拿恶霸，为民除害，草民愿意一同前往华州大堂作证。”

余宝堂等几个人见官兵来了，马上精神一提，纷纷指责是李云飞两个进村抢劫，他们是捉拿盗贼反被盗贼伤害。李云飞怒骂道：“你们这群畜生，刚刚跪在这里对天发誓，转眼就血口喷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才还不如一刀结果了你们！”

李登高喝道：“看你这厮就是穷凶极恶之徒，还要狡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如何肯认罪，来啊！把他给我拿下！”

都头刘闯拍马上前就来捉拿，李云飞闪过，呵斥道：“身为大宋官员，不为民除害，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是何道理！”

“拿了你到华州大堂再讲理去！”刘闯吼着挥刀就劈，李云飞是腾挪闪躲，避过三招，看刘闯一刀比一刀凶狠，刀刀致命，估摸着这样应对无法致胜，就飞身跳开。刘闯哪肯放过，紧追过来，这边金彩云娇喝一声，挺枪斜刺里杀出拦住刘闯，两个人缠斗一起，一来一往各有千秋，斗过五六回合，刘闯刀法渐乱，有点应接不暇。李登高看的清楚，心里吃惊不小：这娘们果然手段高强！便拍马向前夹击。这档空李云飞早上马提刀过来，接住李登高。

李登高出身武林世家，尽得家传，青年从军，一直在西夏边关征战，屡立战功，靠实力升职，自非等闲之辈。目前虽然年龄稍高，但经验丰富，临场应变能力极强。李云飞也是将门虎子，实力非凡，加上年轻气盛，威猛无比。刚才还在笑话华州五虎徒有虚名，转眼就来了强劲对手，不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