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旁边看着俩人的互动，抿着嘴笑：“景艳，来，帮我去拿个小篮筐，把这些红包装进去，放到一边去，晚上的时候派发红包。”

景艳听话的去找了一个很精致的小竹篮，把手的地方还编有花边呢，美滋滋的拿了过来把红包叠放整齐的装了进去，看了下客厅，墙边有一个博古架，当然，上面也没啥东西，就把竹篮放在上面，刚放好，周洁就出来道：“准备吃饭。”

这个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早饭大家都在忙碌中错过，但是因为不用上班，所以也不算饿，这时候吃饭也很合适，八宝饭是景艳第一次吃，她之前一直不知道原来米饭还能做甜口的，不过味道不错，她算是适应良好，炒豆苗、炒芹菜除了口味清淡些也还是挺好吃的，红烧狮子头景艳很喜欢，因为她爱吃肉，这一顿饭吃的很是满足。

饭后，景艳和周洁收拾餐桌，何志成扶着奶奶去书房，把之前买回来的红纸拆好，何志军在书桌前磨墨，奶奶则是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等着两个孙子做准备工作。

景艳不知道他们去书房做什么，妯娌俩手脚都不慢，把碗碟收拾进厨房后，周洁说：“景艳，你拿着抹布去把餐桌擦干净，再把地扫了，刷碗这边我来。”

景艳听话的去客厅收拾，崔红茹这时候也在厨房，在用面粉熬面糊，“你是想让景艳干完活儿去书房？”

周洁笑着点头：“嗯，之前每年都是爸写春联，今年奶奶回来了要执笔，景艳一定很好奇，让她去凑热闹就好，妈，咱们该做零嘴儿了吧？今年是做山楂的糖葫芦还是苹果的？”

“都做点儿吧，今年家里人多，再做些山药豆的糖葫芦，奶奶年纪大了，其他的水果容易伤牙，山药豆好，不费牙不说还养生。”崔红茹说着，把熬好了的面糊糊离了火放到一边，开始准备做糖葫芦的材料了。

景艳这边收拾客厅很容易，弄完了就去书房凑热闹，看着何志军动作轻柔的用墨锭对着水磨墨，不一会儿就有墨色晕染开来，这一刻觉得好神奇，何志军看见她进来，手上的活儿没停，冲着她笑道：“你跟大嫂的活儿做完了？别是偷懒了。”

景艳靠近他，一脸的好奇，嘴上答道：“大嫂说刷碗她来做，我只管把客厅的餐桌擦干净，再把客厅地扫了就成，这些活儿我都做完了，没偷懒。”

奶奶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说：“干完了就成，今年家里人多，要做的事情就少了，除了厨房最忙，其他人都挺轻松的，对了，小礼呢？怎么没听见他的声音？”

何志成笑着说：“爸带他出去溜达去了，说是他在家里太闹，妈和小洁要做吃的，他要是在家就会在厨房捣乱，还不如带出去撒欢呢。”

“出去也成，咱大院儿里同龄的孩子多，一起玩儿也挺好。”奶奶应了一声，看向景艳，道：“志军在磨墨，等一会儿要用毛笔写春联，墨研的好，墨色均匀浓郁，贴上的春联一年都不会褪色，你们老家不写春联吗？”

“写啊，不过我家的一直都是村长帮忙写的，嗯，全村的都是村长写的，我们年二十九，拿着两个鸡蛋或是一把糖块儿啥的去村长家求一副春联，带几张福字儿回家贴，不过我记得我们村长是用毛笔蘸着钢笔水写的，没有专门磨墨。”这副书香门第的场景景艳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实景。

“嗯，这十来年闹腾的，有笔墨纸砚的人家少的可怜，没有的时候，钢笔水确实可以替代，就是留色时间短些。”奶奶说的很认真。

“我们那边门上边没有挡雨的门沿，一般来说半年时间红纸就破了，更别说上面的字，所以掉不掉色的还真没人在意。”景艳咧着嘴笑。

她说的无意，但是奶奶听者有心，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个运动害人不浅啊，多少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都被抹灭了，原本这些东西哪个地方都会有一两户人家能懂得，现如今，有多少地方已经没有了会的人，太可惜了。”

屋里其他三个年轻人听到奶奶的感叹心中也都挺难过的，景艳虽说见识不够，但也心有戚戚，可惜，她是个俗人，没办法为了这些瑰宝去努力，最多是多看上两眼，对于祖国的文化瑰宝发扬还是指望下一代吧。

想到这里，景艳开口：“奶奶，你要保重好身子啊，等以后我生了孩子，毋论男女，您能从他们的孩童时期抓起，教他们这些才能吗？我是没有学习这些的心气儿和能力，不过我觉得我的孩子可以调教调教。”

奶奶……

何志成……

何志军……，“景艳，你是不是对于咱孩子的期盼太高，这样他们以后会很累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乐在其中？你看奶奶，会的多，通身的气质就与众不同，哪怕不看脸，只气质这一块儿就是美人，只要咱们得孩子爱美，就有学的动力，奶奶是正面教材，我是反面激励，相信我，一定可以的。”景艳信心十足。

原本书房里略微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奶奶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大笑好几次了，她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承诺：“好，等你的孩子长大，我亲自来教。”

端着一盘子水果的何焦旭默默地从书房转身离开，手里的果盘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转去了厨房，厨房里，婆媳二人忙的热火朝天，何焦旭很熟练的去帮忙把角落锅里蒸好的山药豆给端了出来，放在一边晾凉。

崔红茹回头看看他：“你是咋了？刚才不是说去给妈送点儿水果吗，送过去了？你这情绪不太对啊。”

“小茹啊，我是不是让妈失望了。”何焦旭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在发什么颠？”崔红茹一点儿都不惯着他。

“妈跟志成、志军和景艳在书房，刚才我去送果盘的时候听见景艳跟妈说以后得孩子让妈给启蒙，教孩子学妈擅长的那些，我想，应该是妈的情绪被景艳察觉到了，才会有这个建议，

不过还好，咱妈的情绪好了很多，也答应以后会教，现在来看，志军这个媳妇儿娶的不错，至少跟咱妈聊的来，不像之前你寻摸的那几个，妈都不上心，看不上。”何焦旭说着，心里其实也算是松快了不少，

老太太一直在疗养院，他们想了多少办法都接不出来，现如今，她终于愿意回来了，哪怕是跟着小儿子夫妻一起生活，至少也能体会到亲情，体会到温暖，总不会一直在清冷的疗养院过日子。

“那不是挺好吗，之前咱们一直担心妈在疗养院住久了后面会越加不喜欢热闹，现在有了景艳用孩子引着，心情好，咱也跟着放心不是，这回海市的那套房子咱们出钱，按照小军两口子的喜欢去修缮，弄好了，把妈从疗养院接过去，有人作伴儿，妈的晚年也就不孤寂了。”

催红茹说着，已经把串好的苹果糖葫芦做完了，把玻璃板递给何焦旭：“拿到外面冻着，回来把这山药豆串上，我们要做山楂糖葫芦了。”

何焦旭老老实实的接过，出去放糖葫芦，周洁犹豫了下，说：“妈，真的让奶奶跟着弟妹住？要不咱还是接回来吧，在海市，弟妹也是不熟的，我担心她照顾不好奶奶。”

崔红茹无奈的摇摇头：“这要不是景艳说生孩子需要人陪，还想让老太太以后帮忙教孩子，你以为你奶奶会从疗养院回来？咱们都劝了三四年了，从后面批斗不再弄开始我们去接了几次？你奶奶都不肯回来，好在景艳能说得动她，她也着实喜欢那孩子，即是有缘，那就依着她们吧，不过景艳代替了我们照顾老太太，以后我们对她会多加帮衬，小洁，希望你能理解。”

周洁笑着点头，顺手递过去已经串好的山楂，“这是应该的，就算不照顾奶奶，我们做大哥大嫂的也是要照顾弟弟弟妹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不会多想的。”

何焦旭放完糖葫芦就赶紧回来串山药豆，看他手忙脚乱的，周洁实在看不下去，把要裹糖浆的山楂串摆在崔红茹方便拿取的地方，就过来帮着串，“爸，你不是带着小礼出去玩儿了吗，你回来了，孩子呢？”

“他在隔壁你王叔家跟着他家的小孙子一起玩儿呢，等会儿咱们都忙活的差不多了我再去接他，顺便带几串糖葫芦过去，你王叔家今年应该没做这个。”何焦旭说着，看了看手上的山药豆串儿，“这玩意儿这么大点儿，穿了半天也才这几串，弄这个干啥，总归是没有山楂的好吃。”

“你这脑子只是长着好看的？咱妈都七十多了，那口牙能啃的动山楂？山药豆软烂，裹着糖浆想要咬着吃或是含着都可以，而且也养胃，老人吃合适，你这当儿子的，咋就不能对你妈上点儿心呢，难怪老太太不愿意过来跟我们住，估计看见你就够了。”崔红茹有些来气。

何焦旭耷拉着脑袋不太敢反驳，只敢在心中腹诽：“我这不是没想到嘛，说的我好像多不孝似的。”

春联写好了，何志成和何志军准备去贴春联，景艳自告奋勇的过来取浆糊：“大嫂，妈，贴春联的浆糊好了没？”到了门口，这才看见何焦旭也在里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爸。”

何焦旭应了声，笑着把浆糊端了过来，景艳看她们在串山药串儿，就问：“要不爸，你去帮他们贴春联，我来串？之前我在北大荒穿过肉串，算是有经验。”

何焦旭终于能把这活儿丢掉，立马露出笑脸，点点头：“那感情好，我正好去看看老太太写的春联，都有十来年没见过她动笔了。”说着，就端着浆糊直奔门外。

崔红茹扫过他那有些急促的脚步，撇撇嘴：“惯会偷懒。”

妯娌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景艳洗干净手，就过来帮着串，有了她的加入，速度确实快了不少，景艳串着的时候也有点好奇：“大嫂，这是什么？”

“山药豆，就是山药的种子，你没吃过吗？”

景艳摇摇头：“我们那边没有这个，山药，那不是中药材吗？

崔红茹接过话茬：“可能北方没有吧，你没吃过啊，回头给你做点儿吃，山药可以炖排骨汤，还能炒着吃，或是做成点心，吃法正经不少呢，不过这些用的都是新鲜的山药，药店里的那种就不能做吃食，晒干了的，不好吃。”

景艳笑眯眯：“谢谢妈。”

糖葫芦裹好了糖浆，都端出去冻着，景艳跟周洁说：“大嫂，这边好像没我们那儿冷，但却能让人发抖，跟我们那边一点儿都不一样。”

“我听爸妈说过，你们那边家里烧的火炕特别暖和，他们回来后还感慨了好久呢，不过这边没有人会做火墙，而且楼房也没办法改造。”周洁说，她毕竟只是听说，并没有切身感受过，所以感觉并不是如何期盼。

景艳也挺想念的，家里那边的冬天，真的比这边舒服多了，哭唧唧。

糖葫芦做完了，开始准备晚餐，大家都讲究个好寓意，所以晚餐是十个菜，蒸蛋饺、凉拌海蜇、红烧狮子头、红烧鱼、红烧肉、油爆虾、炸春卷、大煮干丝、全家福、青菜烧豆腐，蒸的白米饭，三个男人喝了点儿白酒，女人喝的是黄酒，只有小礼这一个小孩儿，只能喝糖水了。总之，景艳参与的第一个团圆年还是很热闹的，她也不挑食，还算吃的习惯。

吃完饭，大家说是要守岁，奶奶建议说要打牌，麻将牌，景艳虽说会打但也是北方的玩法，与这边完全不同，何志军给她讲规则，她听的一头雾水，再加上是真要玩钱的，景艳心生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