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开人生局
作者:芮娘子 | 分类: | 字数:64.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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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离开
到了晚间景环和彭春海收工回家,刚进家门就闻到空气里散发的食物香气,彭春海有些疑惑:“你不是说小妹做饭不行吗?这香味儿闻着正经不错呢。”
景环更是奇怪:“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了解?她做饭能熟就不错了,还讲究味道?行啦,猜来猜去的也不嫌累得慌,进屋看看不就知道了。”
俩人把农具放在仓房门边上立好,又去东屋换下来干活的衣裳,打了水洗了把脸,这才往主屋过去,一进门就看见何志军在灶台前炒着菜,景艳在往屋里桌子上摆碗筷。
景环一脸的明悟:“我就说我妹妹没这么好的手艺嘛,原来是妹夫啊,景艳是嫁对了,你这么好的手艺她以后可有福气喽。”
何志军抬头笑了笑:“四姐,姐夫,今天尝尝我的手艺,要是觉得可以也就能放心的让景艳跟我一起去北大荒看,我承诺以后只要我放假就由我来做饭,平常景艳在食堂吃就行。”
最后一个菜出了锅,几人围坐在一起,何志军做的菜口味偏清淡,不过还是很好吃的,吃过饭,景艳提及要请四姐夫送她去北大荒,帮忙安置好再回来,彭春海很痛快的答应了,想着这年月出一次远门很难得,便要带着景环一起,景环虽然也想要去,但觉得加上一个人花销大,还在犹豫中。
何志军却一锤定音:“都去,火车票我来跟后勤说一声请他们帮忙多订两张,四姐姐夫你们提前跟村长打声招呼,到时候帮忙开介绍信,回程的车票我也能找战友帮忙买,你们不用担心这些,只要照顾好景艳就可以了,那时候我不能帮她安置,原本还很不放心,这回有你们陪同,我终于能放心了。”
景环也没有多推辞:“成,来回程票妹夫帮我们买,钱我们自己出。”
“四姐你这就见外了,是我请你们帮忙照顾景艳的,哪能让你们自费,放心,你妹夫还是出得起车票钱的,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钱都在景艳那边,你们到那边别舍不得,该花还的花,我这两个月的津贴就先不给景艳了,到时候订票啥的就在我这儿出。”何志军很是大气。
景艳看着他们讨论也不插言,等到他们确定好了才开口:“四姐,我准备走的时候就带几套换洗衣物,被褥带上两床,其他的东西我收拾打包好,等我那边安置好了,你们回来帮我邮寄过去呗。”
“咱家去仨人呢,背过去不难,邮寄也得花钱。”景环舍不得。
“车上人不会少,到那边可能还要倒车啥的,远道没轻载,咱带够短时间内用的就行,万一路上忙忙叨叨的,丢了一个包袱的钱可比邮寄费贵多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景艳规劝。
若是以前的她,应该也是宁可累死自己也不舍的邮寄的费用,可是重来一次她想开了很多,与其全家跟着受累,背背扛扛的,还不如轻车简从的走,路上也能有些心思看看沿途的风景。
景环很多时候都是听景艳的,既然自家小妹都觉得邮寄比较好那她听话就是了。
“等我们搬走了,四姐和四姐夫就搬到主屋来吧,我的户口还是先在村里,等以后看他最终落脚在哪儿,我再跟着他把户口和粮食关系转过去。”景艳又嘱咐。
景环点头:“这是咱的根儿,你啥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景艳,你记得,你永远都有后路可退,四姐这儿就是你的退路。”
九月底,彭春来和景艳在食堂的帮工生涯结束,领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后就不需要再来上工了,春来家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找关系,工作的事也有了眉目。
县里的面粉厂有个办公室的工作,原本这份工作的女孩子家里重男轻女,想要把她工作让给弟弟,让她代替弟弟的名额去下乡,已经定下在十月中旬出发。
她下乡的地方被她父母选择了大西北那边,听说那边风沙特别大,环境恶劣,其他地方的安置费都是三五十,只有那里安置费高达一百块,家里为了贪那点儿安置费就选择了那边。
她知道这件事后心彻底寒了,这份工作她做了两年,一个月三十六块,她都一分不少的上交,现在父母弟弟又想把她最后一层血肉吃掉,她发了狠,把这件事跟厂里同事说了,想要悄悄地把工作卖掉,拿着钱去大西北,以后再也不跟家里联系了。
同事们也心疼她有这样的原生家庭,既然她有了决定,便也帮忙在各自亲友间找买家,这不,彭春来就捞着了,这份工作卖了八百块,俩人在九月最后一天一起去厂里办了交接手续,那个女孩又去找了知青点,申请把出发的时间提前。
知青点的登记员知道她的隐情,当即给她定了第二天出发的车票,当春来去县城上班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悄么声的离开了这里,去了未知的未来,不过就算是环境再恶劣,离开了吞骨吃肉的家人,日子总是能过的下去的。
景艳在跟着四姐一起去村里上工,挣得工分记在四姐的名下,她力气大,平日里吃的也好,每天都能拿到八个公分,这在女人里算是满公分了,虽说工分拿得多,但也是真的累人啊,等接到刘姐来给送车票的时候,景艳感觉自己终于见到曙光了。
她是前世今生都不愿意下地啊,景环看到她那笑的都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也挺无奈的,她是不觉得种地有啥苦的,累嘛大家都累,也就这么几个月,她无法理解自家妹子那要死不活的状态到底是怎么来的,干活的时候明明很舍得下力气啊。
看了下车票,后日凌晨就要出发,她下了工就去找村长开介绍信了,景艳有部队特批的食堂工作证,可以直接随军走,只要开了景环和彭春海的介绍信就成,村长是看着俩孩子长大的,景艳一个人走他也不放心,于是很是痛快的给了一个月的假期,等到回来也就差不多到了算工分分粮的时候了。
到了出发这天,大家都起的很早,景环特意包了饺子,说是老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咱们今天吃饺子。”哪怕是半夜就起来准备呢,也还是做了不老少。
三口人吃完之后把剩下的用铝制饭盒装了两大盒子,检查好门窗,彭春海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景环背着路上要带着的吃的和水壶,景艳拿着三口人的换洗衣裳,留出路上要用的钱票分散在三人的身上,存折和剩余的钱票都缝在贴身的内裤裤腰内侧,要想取出来,除非拆线,这样就决计丢不了。
三人踏着夜色直奔部队,到了大门口,刘姐已经站在门岗处等着了,把三人接进去找到一辆军用卡车,几人上了车斗里靠着车厢站着,后面陆陆续续上来了不少人,大都背着军用背包,刘姐在景艳耳边解释:“这辆车主要是运送后勤的同志的,你们仨算在食堂这边。”
景艳转头看了看:“怎么没看见林大厨、小周和婶子们?”
“他们要带着食堂的那些食材和家伙什儿,所以跟我们不是一辆车,等到了车站,他们把食堂的东西放到火车货箱里后再来车厢跟我们汇合,我们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在一节车厢里的。”刘姐解释。
“这趟车……”
“嗯,这一趟车被部队包下了,属于特批的军列,车票不卖给寻常百姓,所以安全有保证,在沿途也不停,直接到哈市,我也没想到这次能申请下来军列,原本以为能批量买票就已经算是给我们开后门了,这次咱可是赚了,至少不用走走停停,原本预计三天多的车程要是一切正常,两天半差不多也就能到了。”刘姐一脸的开心。
景艳也开心,很快这辆卡车车斗里就站满了人,就听一句:“人满了,开车~”,车启动,晃晃悠悠开离了军区。
人站的满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路过坑坑洼洼的路段时谁都摔不到,互相支撑还是很让人安心的,这趟火车始发站是锦市,卡车直接开到锦市车站,差不多站了两个小时,到了锦市车站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大家鱼贯而下,之后就很有纪律的列队,这一番动作给景艳三人看的目瞪口呆,景艳看向刘姐:“刘姐,咱们站在哪队?”
刘姐笑笑:“我们单独站在一边就好,等一会儿跟着进站,别掉队就行。”
列队完毕后,负责人又清点了人数,确认无误后,吼道:“大家注意啊,我们准备进站,拿好自己的车票,保持队形,依次进入。”
随后队伍开始有序移动,景艳他们四人也都拿好自己的车票,她回头看刘姐:“刘姐,你的行李呢,怎么就一个背包?”
“我家老曾带着我的行李呢,他们有级别的会有专人帮忙托运行李,我就不用操那个心了,反正到时候行李会直接送到他分配的住处的,等以后你家小何的级别上来了,你也就能享受到这种军属待遇了。”
景艳笑笑:“我们带的吃食不少,饿了咱们一起吃,我们今天早上包了饺子,等上了车应该还没凉透,刘姐吃点儿填填肚子。”
刘姐笑了:“那感情好,今天出发太早,食堂昨晚就收拾好了,所以大家都是饿着肚子的,老曾说让我上了火车去餐车买吃的,不过餐车一般都是饭点儿才会有吃的供应,我还以为得饿到中午呢。”
边聊着边随着队伍移动,等到进了站就看见站台边上停着一列绿皮火车,每节车厢上都有标注:“一团、三团……”,刘姐很迅速的在车牌上找到了“后勤”的牌子,冲着景艳挥手:“景艳,这里!”
景艳连忙招呼景环和彭春海:“刘姐找到我们的车厢了,这边,快走!”
几人连跑带颠儿的跑到后勤车厢,给车厢门边站着的乘务员检查车票后,终于踏上了火车,找到了车票上的座位,彭春海把身上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再把景艳身上的大背包也放了上去,景环把吃的放在小桌上,三人和刘姐正好做的 是四人位,几人坐下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景艳和景环是靠窗位置,她把火车车窗推上去,初阳已升,随着清新的空气飘入车厢,火车也在哐当哐当声中缓缓驶离了车站,奔向下一个旅程……,
火车启动后,景环就把早上的铝饭盒拿了出来,又拿出四双筷子,两人一盒,不一会儿就把饺子吃了个干净,刘姐摸摸肚子,一脸的满足:“吃饱喝足的感觉,真好~”
景艳环视一圈儿,车厢里也都开始吃上早饭了,有的啃着点心,有的啃着馒头,就着热水,也就对付了,但是她没看见食堂其他人,“刘姐,林大厨他们没在这节车厢吗?”
刘姐闻言也起身看了看,“你在这儿坐着,我去转转。”
她出去了一会儿就笑着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坐回位置上,说:“林大厨他们去餐车后厨那边了,这趟军列没有安排餐车人员,他们就接管了,后面咱们要吃饭直接去餐车吃就行,呶,这是刚才林大厨给的,说是南方那边的酱牛肉,等会儿咱尝尝。”
等到中午,几人去了餐车,每人都点了一碗面,就着林大厨给的牛肉吃的那叫一个满足,“果然是咱食堂的味道。”
吃饭后跟林大厨他们打了招呼,景艳还想去后厨帮忙被兴婶子给打发出来:“这边不比咱部队,后厨小的咧,放不下这么多人,再说我们几个也够用了,你老老实实回去坐好,等到了地儿,你想偷懒都不成了。”
景艳无法,只能和其他人一起返回了车厢,放下了车窗边挂着的帘子,把外面的阳光挡住一部分,随着车厢晃晃荡荡,头靠着车厢壁慢慢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