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为霜盘腿坐在红莲上，灵域覆盖半个度虚秘境，她背后立着泠泠翠色的观音竹，闭着眼睛，倒真有观音的慈悲相。

厄：「凭什么要剥夺你生的权利？凭什么要抛弃你？」

「我就是你心中另一个自己，沉沦吧，带着无上力量去推翻这一切！」

镜为霜：“闭嘴！”

叶家主在底下吓得抬眸：“宫主，我、我没说话啊......”

镜为霜抬眸厌。

“是吧？”叶家主转身朝晏明诀求救：“我没说话。”

他并不知道这人已经成为傀儡了，现下并无多少自我意识。

晏明诀：“嗯。”

神色冷漠得不行。

叶家主拂袖冷哼。

这什么态度？！

你很了不起吗？

大家都是出来干坏事的，谁比谁高贵？

镜为霜灵域覆盖度虚秘境后，悄无声息记下灵气最浓郁的几个点，以灵力化物造出一张地图。

分成三份发了下去。

镜为霜：“这三个地方，极有可能是度虚秘境的出口，你们带弟子布天囚法阵，将出口封死。”

“非死不得出。”

叶家主狐疑：“宫主，我们不是立过天道誓言？公然违背可是会在天谴下神魂俱灭的。”

镜为霜：“度虚秘境是上古遗迹，天道插手不了。”

叶家主：“这......？”

“况且你体内的天道誓言已经消失了。”镜为霜淡淡勾唇：“不是吗？”

叶家主即刻内视神魂，发现上面的金色闪电印记无影无踪后，旋即大喜起来。

“宫主高明。”他负手长笑：“那便先行一步。”

.........

长廊尽头出现白玉宫门，悬浮青色旋涡中，旁边扑着泛暖光的萤火虫和灵蝶，壁画飞速倒退。

“小心！”

少顷间，壁画坍塌、天光乍破。

头顶陡然张开黑洞洞的口，吐下来数道身影。

微生泠被推了一把，那尖刀般的石头砸落在身后，她慌乱中缓过来，也看清了虚空中掉下来的几道人影。

是自己凭空多出来的便宜姐姐，中二病的右护法，以及.......正在搞地下情的暧昧对象。

裴声从地上爬起来，呸了几声嘴里的灰：“小师妹，巧了这不是！”

“我们正要找你呢，这就遇上了！”

微生泠：“有缘千里来相会。”

“你们找出口了吗？”微生泠提着奈何剑走过去，萤火虫铺成一条弯曲的小径，裙摆拂过时带起一层暖光：“我进秘境后遇到了天机门的人，然后就找到这处仙观来了。”

雾薄灯看着她道：“没找到。”

“灵气浓郁之地向来都是秘境的出口，我们先去了最近的那处，也是一座仙观，那里供奉的是........”

雾薄灯的话戛然而止，裴声玄袍卷着利光，他看着杨棋夜指腹在玉霜枪上摩挲了下，嘴角笑意的弧度并不真实。

杨棋夜看懂那是要抹脖子的意思。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杨棋夜咽了咽口水，朝那壁画的残垣处猛地撞去：“嘭！”

人晕了。

倒了个外人，神域四人组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琅嬛将雾薄灯未尽的话说完：“那里供奉的是初代水神，弦月。”

微生泠：“初代？”

琅嬛点头：“没错，是初代，那神碑上所刻，而且我记得言祁是后来飞升后才继任的水神之位。”

后来继任？

裴声长臂一甩将玉霜枪收起来，他勾着琅嬛的肩往自己这头带，以极其强势的姿态挤进三人中间。

“我来说。”裴声摸着下巴道：“水神弦月是自然之神，天生地养，她曾收过一名来自洛河水族的弟子，就是后来飞升的言祁。”

微生泠狐疑：“水神神位更迭，弦月死了？”

裴声叹了口气：“早死了，她是自愿归墟的，那事她也是糊涂，擅自救了不该救的凡人，那人是凡间开阳皇朝太子，本该命绝，中途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但弦月就是救了这太子，死而复生后，这太子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二十年间收拢兵力，东山再起，掀起腥风血雨，和两国大战。”

“将数不清的凡人卷进这场战乱。”

“弦月因善念引起罪恶，将因果和秩序搅得一团糟，命数太大，连圣殿都摆不平，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归墟以神灵平息这些因果的乱线，将时间拨正。”

就连神羡那样强大的神都不会去救将死者，更别提死而复生，当初救雾薄灯，他命数未尽，心境通明，六亲缘浅。

牵扯不到旁人命数。

裴声：“在弦月归墟后，言祁这瘪犊子作为她的徒弟，顺理成章就继任了水神之位。”

弦月。

言祁。

微生泠拂了眼那白玉宫门，回头道：“你猜这里是谁的仙观？”

“奉眠，暮寒？”裴声被那眼神看得心虚：“........总不能是言祁的吧？！”

雾薄灯：“门口那神像你没看见？”

裴声低低骂了声：“草，还真是啊！”

灵台：

“这裴声不愧是为祸一方的上古妖王，连这些毫无记载的上古秘辛都记得一清二楚。”

“琅嬛神女怎么会跟这三个劣迹斑斑的人搅和在一起？还看起来气氛融洽的样子？”

“妖王还揽琅嬛神女的肩呢？”

“这、这.......神女一定是被这恶妖蛊惑了！”

“这裴声对微生泠的话有问有答，这不是勾结是什么？”

以微生泠几人为中心，他们周围的地面开始坍塌，萤火虫和灵蝶漫天飞舞，在虚暗的天穹上铺成一卷活灵活现的画。

雾薄灯用灵力将地上躺着的杨棋夜带过来，他站在微生泠旁边，袖袍下的手不经意去触碰她的手。

少年声色平缓：“你们在这里发现什么了？”

微生泠忽略指尖上被触碰，传来的凉意，她正经道：“壁画上出现的画面，是言祁取走了镜为霜的元神做了些手脚，我们还没看完，你们就从掉下来了。”

不多时。

微生泠指尖又被碰了一下。

她偏头去看雾薄灯，他穿着那身光风霁月的雪袍，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敛在纤长睫羽下，像浸在霜雪里的琉璃，潋滟波光。

少年没看她，正和裴声旁若无人地说些什么，倒是颇有兴味地用小拇指来勾她的手。

微生泠：“你做什么？”

“我有做什么吗？”雾薄灯笑了下，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这动作幅度十分小，他面上又装得正经，厚厚的袍角和衣摆交叠在一起，看不见两人藏在袖袍下十指相扣的手。

微生泠：“.........”

偷感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