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谁啊？你凭什么不让我来灵台。”

“你是怕我发现，你曾经对我还做过更恶毒的事吗？”

“微生泠，你说话啊！”

谢尘缨迈前一步，却在触及那九枚前尘镜碎片时，被猛地弹开，吐了一口鲜血。

他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再度靠近。

“够了。”微生泠拂袖起身。

“我是你的师尊，更是你姐姐。”

她周身荡开灵波，法相立于天地，金莲神印美轮美奂，将谢尘缨完好无损地送下玉阶：“回你的清池宫，不要再来。”

音落，微生泠重新坐下，阖上了眼。

“你不是，我不承认你是我师尊，更不是.......姐姐。”

啧，破小孩儿，不听话。

微生泠想揍他一顿，但谢尘缨已经长大了。

不合礼数。

系统吃瓜：“宿主，你对这傻徒弟还是挺好的嘛，都没舍得将人打吐血。”

微生泠：“看着长大的，跟亲人一样，我怎么舍得？”

系统一哽：“也是，还没你膝盖高的时候，就哭着喊着叫姐姐，要抱抱，后来鱼玄真人让他拜你为师。”

“你又当姐姐又当师尊的。”

“要是没有那件事........”

“住口！”微生泠冷声：“那件事别提。”

系统泄气，对自家宿主的脾气了然于心，她平生不爱欠人情。

既然欠了，就一定会还。

微生泠看向谢尘缨离去的背影，少年高瘦，如遗世的苦竹，落寞孤寂......

笨小孩，有些事想不通最好。

她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玉渐澜捂着胸口，清泪一滴滴落下，打湿了手背，他看向水幕：

微生泠踏上第九百九十九阶天梯，霞光大盛，披露半个天穹，驱云散雾。

同时悠远的天道之音响起：“来者何人？”

少女按剑而立，乌发高高扬起，在寰宇下拓下一副丹青，她声线大道无情：“剑修微生泠，前来叩天问道。”

叩天问道........

秘境中数不清的修士抬头，望向天险道上那道纤细的背影。

微生泠身披霞光，手中长剑湛然高洁，勘破虚妄，山峦青黛，江海桑田都为此镶渡暖色。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她......成功了，真的见到了天道。

无数修士在此刻顿悟，纷纷晋升修为。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又如何？

大道通天，无畏者先行！

死生全置度外，神佛也替你开路。

天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传来：“你很不错，但吾却不能让你登仙。”

霞光拂下来，低垂了眼，细密的长睫遮住了她清透如琉璃玉的眸子，藏住了其中情绪。

微生泠抬头，拂袖而笑，意气风发：“自能成羽翼，何必仰云梯。”

“打个赌如何？”

“赌我百年飞升，三百年问鼎仙洲。”

少女处身红尘浮世，潇潇剑意冲刷了袍袂尽染的岁月寒凉。

百年飞升，三百年问鼎仙洲，这于旁人而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放在微生泠身上，她做到了。

或者说，她无所不能。

“好，好一个自能成羽翼。”天道长笑。

骄傲、张扬，一如当年。

微生泠长剑一滑，剑尖直指玉渐澜：“我脚畔这个人，被挖去了灵骨。”

“你救还是不救？”

那语气仿佛天道说不救，她下一秒就要将仙洲捅穿一般。

灵台众仙汗颜。

剑仙真是从小狂到大。

这可是天道！比神还强大的存在。

您说话就不能稍微谦卑那么一丁点儿嘛，看的他们心慌。

寒月仙子满眼崇拜：“哇——我突然好崇拜仙首大人，太帅了，这眼神，这语气，姐姐扇我。”

“.........”

夕瑶：“收一收你的口水。”

“还有，剑仙比你小多了。”

“她厉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寒月在这里疯狂舔屏，药仙在后面翻着白眼不屑。

恨铁不成钢。

就该让公冶死在仙洲，省得飞升到天都来，祸害他们。

那道天外之音语气兴味：“天险道只是见到吾的门槛，救人需要交付额外的报酬。”

微生泠眯了眯眼：“你在坐地起价？”

她声线有种风雨欲来的威胁之意。

“不愿意？不愿意现在就回去吧，还能替他买一副好棺椁。”

微生泠没说话。

她在权衡亏不亏。

天道又说：“或者说我传授你一门功法，你就此离去也可。”

“什么功法？”

“神级功法——《见浮生》”

微生泠捏着奈何的手发紧，眼底含着一簇寒芒：“别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天都觉得有意思极了：“哦？”

知道天道不安好心，微生泠拂袖而去，并丢下一句——

“言而无信。”

系统：“宿主，咱们这就走了？玉渐澜怎么办啊？”

微生泠挑眉：“没听说过以退为进？”

“高明！”

系统竖起大拇指，但又怕她玩脱了。

微生泠背着人提着剑往下走，动作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说走就走，看傻了围观群众。

有神官阴阳道：“我就知道微生泠没这么好心，听到天都说要付出报酬时，毫不犹豫就走了，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对公冶上仙掏心掏肺，我看前面八成就是她演的。”

又有人接话：“所以剑仙现在是后悔了？”

“不对吧.......天险道都走过来了，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放弃。”

寒月仙子已经成了微生泠的头号拥趸者，她凉飕飕地压在那神官肩头，清丽的面庞冷得像恶鬼。

“你说谁自私自利呢？你那么大爱无私，怎么不见你去走天险道，怎么不见你治病救人？”

那神官死鸭子嘴硬：“本来就是。”

“又不是我逼微生泠去走天险道的，分明是她自己蠢。”

夕瑶冷不丁插嘴一句：“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哪儿来那么大恶意啊？要是没有剑仙，魔域早就攻上来了。”

那神官转着眼珠子，面色铁青，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虽然很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点。

系统：“哇，宿主，他们为你打起来了。”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人憎狗厌嘛。”

微生泠：“你没听见刚才夕瑶说的话？”

系统：“什么话？”

微生泠轻笑一声，没理它，不过片刻便又入定了。

夕瑶刚刚说什么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系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骂了，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微生泠最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