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正嫣然
作者:随处通达 | 分类: | 字数:80.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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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抚恤金
一听是吴老四,吴辰妈妈切了一大块熏牛肉,足足有一斤多,又抓了两张大饼,递给吴刚。
她笑着说:“老四从小就在好汉堆里混,有他陪着你,附近村子的流氓都得躲开些,我放心了。”
“他再能吃,也吃不了这么多牛肉,还有两张大饼哩。婶子,再切下一半去。”
“慢慢吃,他吃不了,你陪着他一起吃。那么远的山路,吃少了很快就饿了。”
吴刚从店里出来,吴老四坐在石桥头,弯着腰,正揉肚子呢。看样子他是真的饿了。看见吴刚手里的大饼,吴老四几乎是劈手夺过牛肉去,双手捧着,大口大口的咬起来。
吴刚说:“四哥,去矿上的大路还没有通,咱们还得翻山沟沟。要是通了路,就好了,咱们坐我的突突突,很快就到矿上了。”
吴老四嘴里塞得满满的牛肉,话儿说得含混不清:“忘了你的突突突吧。其实,走小路也挺快的。再说,到十点还早。走吧,跟着我走,不怕半路草窠里,密林中有闷大棍、劫道的小贼。”
“那是那是,四哥是咱这十里八乡的老大,没有哪个混蛋敢惹。”
吴刚对吴老四一顿狠吹,马屁拍得滴滴乱响。
吴老四嘴里吃着熏肉大饼,嘴边流着酱汁,耳边听着阿谀奉承,顿时飘飘然起来,他只觉自己有惊天动地的才能,无所畏惧的勇气。他带着吴刚穿密林,走险道,过独木桥,攀小山包,在九点半左右,到达了东河煤矿。
张飞飙等人已经到了。吴老四带着吴刚来见张飞飙:“飚哥,这是我的小兄弟,吴刚。刚子,这是飚哥,平阳方圆百里的真正一哥。”
吴刚连鼻子都笑起来,笑得嘴都有一点点瓢:“飚哥,我可见到你了。我听四哥多次提起过你,耳朵里来回响彻的,都是飚哥你啊。”
张飞飙哈哈大笑:“刚子,你会说话。你今天来,是家里谁遭难了?”
“飚哥,是我堂哥吴辰,他被埋里面了。我嫂子刚生完孩子,家里没人来,只能我这个当兄弟的来领钱。”
“哦,原来是这样啊。吴辰我听说过,老实人,大好人。好人,不长命,可惜了,可惜没能见到自己的娃。各位兄弟姐妹,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妈,让刚子排前面,等发钱时,刚子先领。”
张飞飙发话,没人敢说不,于是吴刚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的前面是一张非常宽大的办公桌,桌子前面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抚恤金申领处”。几名东阿煤矿的管理人员,坐在桌子后,专等贞元集团总部的“钦差”来。
为了唱好赈灾这出戏,李药师这次动了真格的。
不到十点钟,两架直升飞机落到了东河煤矿的大院里。李药师和唐子诺带着几名保镖,从第一架直升机上下来,而第二架直升机上全是一捆一捆的现金。每一捆,都是十万元软妹币。
唐子诺带着一个助手,往东河煤矿主管面前一站。她笑着说:“梅经理,钱先由总部垫上,来,开始验明申领者的身份,验明后发钱。”
东河煤矿的梅经理想同唐子诺、李药师等握手,可是没有人愿意理他。唐子诺直接袖了手,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李药师没有转身,而是板着脸说:“严格查验身份,不要节外生枝。办好了这件事,我替你们请功。办砸了,数罪并罚,你们,东河煤矿包括贞元矿业的,有一个算一个,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梅经理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开始指挥手下人分成两批。一批人查验身份,一批人复查,他自己亲自带着财务人员,根据初查和复查的结果,按名单发放抚恤金
核验处排队的第一名就是吴刚。他是代婶子、小熙来领抚恤金。东河煤矿的核验员,检查了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委托协议后,让吴刚去找梅经理领钱。
梅经理看了看材料,就说:“不行,你不是直系亲属,你不能领钱。”
“我有婶子的授权书,你看,这就是婶子写的委托我领钱的证明材料。”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委托材料上的笔迹,我不能断定是吴辰妈妈写的。你回去叫她们来。”
吴刚说:“吴辰媳妇刚生了孩子,她们都来不了。”
梅经理的眼睛一瞪:“你一边去,下一个。”工作人员将吴刚推到一边,叫下一个过来领钱。
吴刚很委屈,站在一边,看着下一名工友家属,通过严格的查验程序后,领到了三十万元。花花绿绿的,一大摞,看的他,好不眼馋。
吴老四来到矿上后,就在张飞飙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聊了几句,他发现吴刚傻兮兮地站在人群前面,好像还在抹眼泪。
吴老四过去一问才知道详情。他领着吴刚,来找张飞飙。说明情况后,张飞飙一笑,他带着吴刚,还有关夫子一起,过去找李药师。
吴刚的遭遇,李药师看得明明白白。他知道张飞飙会来找自己,眼见张飞飙、关夫子走过来,李药师站起来,满脸是笑。
第117章 抚恤金
“你们好,关夫子、张飞飙,咱们又见面了。”
李药师还主动伸出手,同关夫子、张飞飙,还有吴老四握了手。
张飞飙说:“李助理,这位是我的小兄弟吴刚。”张飞飙拉过来吴刚,让他向李药师行礼。吴刚给李药师鞠躬,李药师赶紧握住吴刚的手:“吴刚,你和吴辰是兄弟吗?我记得失踪名单里有个叫吴辰的。”
“那是我堂哥,我就是替堂哥家的婶子,嫂子来领钱的。”
“哦,她们怎么不来?按照总部的规定,必须直系亲属亲自到场,这钱才能发。”
李药师也是这个说辞,吴刚一听,头顶就冒了汗。
吴老四说:“李助理,吴辰的媳妇刚生了孩子,需要人照顾,所以直系亲属都来不了,只能靠吴刚来领。这我可以作证,我俩一起来的。”
李药师一笑:“有委托材料吗?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只是三十万不是小数,我们怕被人冒领去。”
“有,在这里。”
李药师接过材料看了看。他指着材料问:“吴刚老弟,你和吴辰都是吴家峪的?”
“嗯,我们都是吴家峪的人,还是同宗同辈。”
李药师叫过梅经理:“老梅,吴家峪那边是不是通讯畅通了?”
“李助理,你记得真清楚,昨天那里就通信号了。”
“信号通了,这事情简单了。你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吴辰的妈妈,核实一下这些委托材料。如果属实,就抓紧发钱。”
梅经理查了矿上的登记材料,又问了吴刚,两下里对照,确定了吴家老味道的联系方式,很快电话就打通了。
经过一番验证,梅经理确认吴刚是受吴辰妈妈委托的。他过来跟李药师讲明情况,等着李药师的裁断。
李药师说:“既然都核实清楚了,那就发钱吧。”
梅经理说:“李助理,我觉着这么多人里面,可能还有类似吴刚这种情况的。咱们是不是,对他们单独处理。哦,我的意思是,那边先发着直系亲属的,我领几个人,核实类似吴辰这种情况的?核实清楚了,再一同发放。”
李药师点点头:“这个提议好,老梅,你放手去做。”
梅经理拿来一个扩音器,对着排队的人群喊:“大家注意啦,注意啦,听着,你们中间有没有代人领钱的?”
“有…”人群里不少人纷纷回应。
“好,你们有委托协议的,可以来这边核验。没有委托协议的,赶紧回去,让直系亲属来,或者弄一份委托协议来。听清楚了吗?来来来,你们都有委托协议吗?好,到我这边来,这边,交材料,核验身份。”
梅经理一吆喝,乌泱泱,就像一群归巢的鸡鸭鹅,涌过来几十号人,在他的长桌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梅经理对吴刚说:“吴刚兄弟,麻烦你等等,这些的材料都验完了,然后才能一起发放抚恤金。咱人手不够,需要先发直系亲属的,然后发代领的,也不能验完一个发一个,需要走流程。”
只要能领到钱就行,吴刚不敢有异议,他笑着点点头。
李药师说:“进度放慢,一定要核验准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马虎。老梅,你让矿上准备午饭,给这些遇难亲属们。天太热了,先把绿豆汤熬上,库房里有没有遮阳伞,去多弄些来,给大家遮荫。”
梅经理一一答应,然后说:“我马上安排,李助理,这里太热,你去办公楼里吹吹空调吧。”
李药师摇摇头:“我没心情啊,这么多遇难矿工的家人都在挨晒,心里满怀失去亲人的无尽悲伤,我能感觉到的。咱们唐蓉川董事长关心他们,让我代表她发放抚恤金。我就在这看着,哪里也不去,看着大家顺顺利利领到钱,我的心情还能好受些。”
李药师说得动情,他身旁的人听了也很感动,尤其是那些遇难矿工的直系亲属。他们在梦里也不敢想象能拿到三十万的抚恤金。有的人听李药师这样说,感动得眼泪直流。甚至有不少人喊:“谢谢李助理,谢谢唐董事长!贞元集团万岁。”
李药师站起身,挥手向大家致意。那一刻,他的心中百感交集:既有舍我其谁的豪迈,又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孤傲。
他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们:这群老百姓,就是古代所说的草民啊。不论他们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只要收到一点点意外的好处,他们立刻就忘了脸蛋子被谁的巴掌扇的,又是谁给了他们甜枣吃!可怜的乌合之众,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从十点开始,到下午四点多结束,整个抚恤金发放的过程,持续了六个多小时。李药师全程在线,他就在现场与工作人员、与遇难者的家属,在一起。他时而跟这个聊两句,时而安慰那个几声,时而握着老人的手,嘘寒问暖,时而摸摸孩子的头,鼓励继承遗志,好好学习。
午饭时间,他跟东河煤矿的工作人员、遇难者的家属,吃同样的饭,在大水桶里,喝同样的开水。唐子诺请他去楼上领导单间吃小灶,他也不去。他端着饭碗,走到矿工里面去,同他们一样,蹲着吃饭,蹲累了,就席地而坐,边吃边聊。有时候,还把自己碗里的肉丝夹给遇难者的娃娃们吃。
他代表着唐蓉川,代表着贞元集团的高层。他这一番操作,彻底扭转了人们对贞元矿业的负面印象。
李药师高大帅气,笑得很有亲和力,让有些遇难的矿工家属们,甚至忘掉了这是在领抚恤金,而感觉像是在领年终奖。
李药师还请来了津阳省广电的记者。在抚恤金发放工作完成后,省台的记者们采访了一些遇难者家属,不出所料,这些人对贞元集团、对唐蓉川、对省里高层,对常乐书记,齐声夸赞。
丧事喜办,就是办给活人看的。
省台记者对东和矿难的采访,以特别新闻报道的形式,在省广电的各个频道,滚动播出。此举,收到了极好的结果。一场矿难的安抚工作,能让企业老板、遇难者家属还有相关管理部门都满意,实属不易。
李药师苦心经营,终于做到了。
入夜后,他坐在平阳宾馆里,回想起这两天的惊心动魄,心里涌起一股自豪感。他觉着自己就是天选之子,上天也在帮他。矿难发生后不久,竟然发生了地震。这地震来的太及时了,原本他还担心有些事情会露出马脚。
可是天公作美,就像是下了大雪之后,人走在雪地上,无论如何掩盖,总会留下脚印。但如果老天爷帮忙继续下暴雪,所有的罪恶都将掩盖。
白雪掩盖了罪恶,地震埋没的矿难,这一切,正如,《红楼梦》所说——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李药师反复盘算还有哪里有漏洞,想来想去,想起来被掳走的夏晓珊。白天,张飞飙、张东海等人去了东河煤矿,他们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夏晓珊的事情。不过,李药师根本不会去问夏晓珊的去向。既然张飞飙等人敢公开亮相,那就说明夏晓珊没有危险,还说明夏晓珊失去了价值。说不定,他们已经放了夏晓珊,或许很快夏晓珊就来平阳了。
李药师暗叫可惜:利用夏晓珊被掳走一事,逼花熇嫣来平阳的事,终究是功亏一篑。唉,这件事以后再说。等夏晓珊找上门来,我再考虑如何安置她。平阳民风彪悍,如果张飞飙放她一人回城,路上恐怕不太平。我是不是派几个人去找找?算了,先侍奉好唐蓉川再说。不要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