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也是懂兵法的！”

竟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金鸡山位于福州城外东北方向，离城很近，站在金鸡山顶能俯瞰福州全城。

这种地势，自古以来就是必争之地，山上之前就有清军大营，有些甚至是明朝时期遗留下来的堡垒。明朝时期，这里抗过倭寇。

都不用刘勇强说，蒋远当时就占了这里，当时他的线膛炮就是推上了这座高地，居高临下压制了福州城里的炮台。

刘勇强进入福州后，也没有放弃这里，在这里屯驻了3000人，储备了三个月粮草，他认为三个月够用了。

所以左宗棠攻击这里，撞了一头包。这里的大炮不少，大多数是清军土炮，少数洋炮，线膛炮只有一门，但也不是左宗棠能轻易啃下来的，至少一万人不够。

打了一天，左宗棠退兵了。

之后多日，他都驻扎在城北五里处，不再靠近。这让刘勇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货的行踪很让人迷惑。他进福建很快，然后在福宁府休整了多日，突然急行军一般扑向福建，打了一仗后又不动了。

如果是李鸿章，那肯定是保存实力，但左宗棠吗，应该不会。

刘勇强不知道的是，左宗棠现在很放心。

他疾驰而下，就是怕刘勇强的大军北上，虽然攻打北京这个想法有点疯狂，左宗棠静下心来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他还是很担心刘勇强会去攻打杭州、南京这些地方。当在金鸡山打了一仗，他就放心了。山上驻扎的，肯定是刘勇强的精锐部队，这说明他没走。

至于那十艘让他担心的炮船去了哪里，他一直在打听。他的人已经乔装进入福州，对方太大意了，城门都不管，让他气愤对方小看的同时，也很庆幸，这样的对手往往容易死。自己是不是有些高估这个人了，学了洋人的战法，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他的人不断传回消息，也确认了刘勇强还在福州，频繁出现在租界，跟洋人勾勾搭搭，左宗棠甚至买通了一个洋人领事身边的翻译，谈听出刘勇强似乎想跟洋人结盟，说什么条约什么的东西。大概是不让洋人干涉他跟朝廷开战，还想让洋人承认他在福建有什么权力。

太不太懂这些操作，猜测对方大概是想勾结洋人。那批船听说是去厦门加煤了，轮船就是麻烦，得烧煤。

至于金鸡山，他不打算碰了，盯着就好，等待援军。只要把对方拖在这里，朝廷大军云集，他就死路一条。

朝廷的部署通过电报第一时间送达他手里，李鸿章已经率部南下，他在广东、赣南部署的霆军已经奉命从汀州一带开进福建，霆军才是他的杀手锏，抄了对方后路，不信他不从福州撤退。

……

清廷的部署也送到了刘勇强手里，甚至比送到左宗棠手里更快，因为他就在福州，电报可以直达。左宗棠的信息却要从宁波周转。

另外左宗棠收到的消息，只是刘勇强想让他收到的，电报公司可是他的产业，而且现在都还没对外，主要是人力不足，电报员培养起来太难。现在主要业务还是银行间的电汇，以及银行的重要客户提供发送信息服务。这项额外服务，也为银行带来了大量优质客户。因为消息，往往能赚大钱，做大生意的人都更想快人一步，所以都成了科利银行的大客户。

清政府当然也能发报，甚至是免费的。但他们发出去的消息，会被整理出来，其中有些有重要经济价值。总理衙门已经认识到了电报把持在别人手里的弊端，去年就提出要收买科利银行水线的要求，但价钱没有谈拢，也不可能谈拢，因为科利银行开价1000万两。

左宗棠收到的情报是刘勇强让他收到的，发出去的情报当然也是如此，所以他那封重要的电报根本没有发出去。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他同时还派出了八百里加急。

这份加急文书是在跟海上的舰队赛跑，理论上能跑赢轮船，但可惜跑了二十多天，消息送到慈禧手里的时候，几乎是跟天津的电报一起送过来的。

慈禧都惊了！

“洋人又打过来了！”

天津发来消息，大沽口炮台失陷，是被洋人大炮轰击的。

军机处、兵部联合办公，慌作一团。

兵部在军机处成立后，早就沦为了文职部门，现在被慈禧抬了起来。

传回来的消息是，大沽口外突然出现了洋人舰队，船很大，炮很多，大沽口一个小时就失陷了。

恭亲王奕欣已经联系了驻京的外国领事，这些领事也很懵，没听说本国又跟大清国开战了。这两年大家都闷着头发财，贸易量越来越大，犯不着开战。再说了各国开战是有法定程序的，这都没宣战，开什么战。

一边向总理衙门保证，他们没有向天津派遣舰队，一边紧急发报核实情况。驻京的领事馆可都是科利银行的客户，承包了通报费，每年十万两银子。他们一通操作，也弄不清楚情况。

等到情况清晰，天津已经失陷了。

“闽贼？”

恭亲王奕欣都傻了，闽贼不是在福建吗，怎么打到天津了，还是坐着洋人的军舰。

严密封锁消息，紧急面见两宫。

慈禧小脸都白了，很快又红了，不是洋人就好，还以为洋人又带来了，真给她的小心肝吓的砰砰跳。她孤儿寡母的，怎么这么倒霉。

“闽贼怎么打到天津了？”

“臣弟不知。闽贼坐洋人兵舰而来，却不知是何国兵舰。”

“不知？你的总理衙门是干什么吃的！”

慈禧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鬼子六的机会，都快成本能了。六王爷也快疲了，被嫂子骂习惯了。还是另外一个嫂子好，慈安太后才是正宫，慈禧这个小老婆就是难伺候。

“臣弟已经联络各国钦差，都说没有派兵舰。”

慈禧沉默片刻：“洋人多了，怕是下面哪个不长眼的又惹着哪家洋人了，让洋人跟闽贼勾结。薛涣去年不是跟佛郎机国闹了不愉快吗？”

恭亲王奕欣摇头：“据臣弟所知，佛郎机国国小民弱，万不敢跟我大清开战的。”

“不敢开战，那就是偷偷借兵舰给了闽贼。”

两叔嫂还没说多会儿话，下面就来报，闽贼从天津出发，进逼通州。

慈禧脸色发白，立刻打发恭亲王赶紧去处理军务，务必要打退闽贼。

恭亲王没有多想，他心里也慌。暗骂左宗棠怎么搞得，入闽平叛，怎么放闽贼北上了。另外那些兵舰，还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又是哪位洋大人在背后搞鬼。

当天晚上，恭亲王收到一个沉重打击，他的好嫂子跑了，两宫带着小皇帝背过所有人，只带了心腹太监跑了，离开之后才发下旨意，说是巡狩木兰围场。

巡狩个屁啊，咸丰人家去打猎好歹说得通，同治连马都不会骑。

恭亲王不由暗骂，到底是女人，裤裆里缺了一根勇气，先皇好歹是洋人打到通县才跑，这倒好，这才刚刚占了天津就跑了。

两宫这一跑，很多事都乱了。慈禧抓权抓的厉害，圣旨没有她的盖印根本发不出去。

还好他老六有经验，立刻召集北京的八旗王爷，六部臣工商议大事。严密封锁两宫出逃的消息，急令各地援军进京勤王。

最近的是僧格林沁在山东剿捻的部队，然后是李鸿章，但李鸿章还在苏北、皖北一带，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于是立刻派信使去诏僧王，可回来的消息却是惨剧。

“报。祸事了，祸事了，僧王，僧王——”

僧王竟然被捻军打死了，还是全军覆没，几千蒙古铁骑啊。

恭亲王奕欣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了。

……

左宗棠熬了个大夜，结果一大早就被隆隆的炮声惊醒，还以为闽贼来打他了。

结果是福州在放炮，放的是鞭炮。当然大炮也响了一会，福州城的各座炮台，金鸡山上的要塞，都是空心炮，不知道什么意思。

一番打探后，探子急匆匆拿回来一张纸，看得出来是刚印刷的，墨迹似乎都没干。

看完不由大惊。

“天津失陷了！”

最担心的，也觉得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闽贼果然去了天津，那十艘炮舰早就被他们夺了。王有龄该死！

只是他还是不太敢信，区区十艘炮舰，怎么就能打下天津？大沽口都过不去才对。

可是手里的条子告诉他，闽贼在这件事上应该没有说谎。

这是一张捷报，已经在福州四处散发，包括租界。而且用快马送到延平、建宁等地。

信不信，一开始肯定大多数人都不信，但很快就会信的。消息跑的比马快。

至于怎么打下来的，刘勇强已经收到了详细战报。

战况比自己预料的顺利了太多，他相信蒋远带走的三千人能打下大沽口炮台，可没想到对方连天津都打下来了。

战报中说，大沽口守军见到他们的舰队，舰队随便开了几炮，对方竟然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