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始终不能对我爹曾经对阿辞所做的一切，给个交代，对不起。”

宋映月垂眸，指骨捏紧，嘴唇紧抿，眸光中满是愧疚。

童欢悠顿了顿声，淡然道：“宋姐姐，我不是他，没办法替他原谅，所以你不用和我道歉。”

“我知道。”宋映月长叹一口气，视线移回寒床之上，“天下人欠他，我欠他，都太多太多了。”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便有修士着急来到溶洞处，唤宋映月处理急事。

于是宋映月只好匆匆和童欢悠告别，顺道将已经她吃完的食盒一并带走。

周围又恢复往日那般寂静。

可童欢悠却并不觉得这般寂静有什么不好。

只要能看到那道身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旋即她捻起裙角，重新回到白狼身旁。

一会儿摸摸他的尾巴，一会儿摸摸他的耳朵，咯咯直笑，眼中满是欢喜。

“卿辞，我给你说，在这里看日升日落可美了，不过要是能再看到流星就好了。”

“要是能和你一起看就更好了。”

“我啊，还是不会梳头，索性就学你扎个马尾，别说，这可比梳那些发髻方便多了，就是没有你扎的好看。”

说着说着，明亮的眸子又开始满上水雾，眼眶泛红。

一行名为思念的清泪，顺着眼角滑落脸颊。

“卿辞，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这三年来，童欢悠已经不知道在无人之际哭了多少次。

越是一个人，往日那些和禹卿辞的记忆就越发的清晰，画面仿若昨日。

可每每梦中惊醒，一切又是那般的寂寥，死一般的寂寥。

他再也没无法应答她的任何一句思念。

只有整整两年的自言自语，和在雪中舞了一场又一场的剑。

原来，当喜欢到极致的时候，人会无意识的去模仿心上人的样子。

仿佛只有这样，他就能在身旁陪着的一般。

渐渐的，平稳的呼吸传来，童欢悠依在寒床边沉沉睡了过去，眼角依旧挂着泪，在鼻窝处形成小小的泪洼。

远处的落日彻底没入地平线，夜幕悄然来临，东边几颗明星乍现。

随着，点点星光开始增多，大地陷入一片安稳的夜色之中。

寒床之上，一条偌大的尾巴缓缓移动，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柔，慢慢覆盖在童欢悠的小手上。

……

几天后。

溶洞翘崖边。

一高一矮的身影相对而立。

“长苏，见过师傅。”小妖恭敬地对童欢悠行了一礼。

童欢悠看着比她就矮了半个头的小妖，强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眼中却闪过一丝窃喜。

心中暗喜：我这样也能当老师了？有一种小小的暗爽是怎么回事？

“你叫长苏对吧？几岁了？”童欢悠轻声问，眼中带着好奇。

“87 岁。”

童欢悠：……嗯，果然不能用人的年龄看待妖的年龄。

“你是什么小妖啊？”

长苏回道：“犬妖。”

童欢悠瞬间放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品种？！”

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期待。

长苏一怔：“师傅，什么是品种？”

童欢悠见状，唇角勾上一抹坏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小长苏，变个原型给我看看。”

长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单手翻转，只见灵光一闪。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出现在眼前。

是一只小边牧。

童欢悠唇角微微抽搐两下。

不是，怎么是一只牧羊犬品种……

心里莫名有一种来自原形态的压制。

不过，在毛茸茸的的形态下，她终究是抵不过可爱的小狗模样，鬼使神差的蹲下身。

伸手摸了两下长苏的小脑袋，脸上满是喜爱。

长苏不解的歪头，不明白师傅这是何意。

然而这一幕落在童欢悠眼里，更加被萌翻了！

两只手齐上，揉了揉耸立的小耳朵，笑得合不拢嘴。

长苏沉默，他明了，他被童欢悠当宠物给摸了。

殊不知，这一幕，正好对着溶洞中寒床的位置。

本是躺着一动不动的白狼，尾巴忽的晃动两下。

往日那安稳的神情，此时仿佛透着难以察觉的愠色。

似乎想要从那无尽的梦境中冲破而出。

……

看着童欢悠眼底的兴奋，长苏只能无奈的由着她摸。

心中默默想着：就当做拜师礼吧，反正现在拿不出像样的拜师礼。

摸够后，童欢悠忽的意识到有些不妥。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老师，是需要形象的。

想到这，她赶忙克制住自己的手，利索的起身。

握拳放于唇边，轻咳两声，作出一副老成的模样。

“那个，长苏你变回来吧。”

话刚落，灵光又是一闪，长苏恢复人形，重新站在童欢悠的面前。

“学基础的冰系术法是吧，你等等啊。”

说着，童欢悠悄咪咪的转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基础冰系法术的法诀。

看两眼后，又连忙转过身来，脸上故作镇定，一本正经道：“那个今天就先教你冰凝术吧。”

“好的师傅。”长苏乖巧的退却到一旁，等待童欢悠施展。

只见童欢悠深呼一口气，双手开始结印，白色的灵力开始聚集在她周身，搅的她发丝轻扬，衣裙舞动。

“赋晨寂，凝冰华……”

念到这里的时候，童欢悠脑袋突然宕机。

僵硬尴尬的转头看向长苏：“那个……那个……后面是什么来着？”

长苏：……

“师傅，是你在教我……”

不是说住溶洞一般都是世外高人吗？怎么感觉师傅……

因为施法停顿，童欢悠周身的灵力骤然消散，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支支吾吾道：

“那个，我第一次教别人，有点紧张，再等我一下哈！”

话罢，刚忙又转身掏出小抄再看两眼。

长苏此刻神情有些复杂。

跟着她真的能学会基础冰系道法吗？

就在这时。

一声幽冷，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赋晨寂，凝冰华，霜降万露，落。”

顷刻间，原本轻柔飘落的小雪发生惊人的变化。

雪花瞬间凝结，化作一颗颗坚硬的冰雹，从天空中急速坠落。

大小不一，如同密集的弹雨，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

童欢悠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颗较小的冰雹直直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童欢悠连忙伸手捂住被砸的脑壳，侧过脸对长苏称赞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小长苏你还挺厉害的嘛，我只能凝出一小片范围，你直接给干出一场冰雹了！”

长苏回：“师傅，不是我。”

童欢悠神情骤然一滞，脸上笑容凝固。

下一秒，一把鲜明的红伞遮于她的头顶，挡去那漫天冰雹。

“悠悠如今不爱看雪，喜欢看冰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