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走，不需要你帮忙！”沈修明道，一个大跨步，下了马车，随即御剑离去。

沈修明因为淑敏公主一事，早就和沈家闹过了，这才偷跑出来，躲在修士界，求个安生。本来想跟着刘子苏他们回去，也算有个照应，没想到，闹成这个样子。

马车上始终一言不发的小桐和长悦，对这些事都只是知道个零星半点，插不上话。但也不想劝，毕竟他们和沈修明认识的日子尚短，说的话毫无意义。

“我去看看他。”沉默良久后，长悦如此道。

刘子苏始终冷着一张脸，小桐冲她点了个头。

长悦循着沈修明的气息寻找，不过一会儿功夫，便看到他在一个茶亭坐着，手里握着一个茶杯，盛装着满满的茶水，却一口不喝。眼神注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修明，可否同我讲讲？”

沈修明抬眸，淡淡一笑，有些苦涩。

“坐！”

就这样，长悦听了一耳故事。

沈修明有一个心爱的女子，找了数年都没找到，一直念念不忘。而不知何时起，一直视为妹妹的宋晚意竟对自己表明心意，自己一再拒绝，她还是穷追不舍，已经到了让他厌恶的地步。

长悦说，让他学会放下，珍惜眼前人。

可他说，对于不爱的人，即便知道对方很痴情，也无法接受。再深的爱意，也会变得丑陋不堪，令人生厌！

“那你可曾想过，与宋晚意坦白地讲清楚，她非你所爱，让她另觅良人！”

“我一见到她，就心生烦躁，每每想好的措辞，都会在交谈那刻，变得面目全非。”

是啊，有的讨厌成了习惯，便很难纠正过来。

长悦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也不能做什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多一人都不行。

“子苏他，是为你好！他只是思虑得太多，你不要生他的气。”

沈修明为她倒茶，淡淡笑道：“你劝我那么久，可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

长悦神色一顿，好似在认真思考，随即抿了一口茶，有些苦涩萦绕在唇齿间。

“当然。我与他虽相识日短，但一瞬间的心动，是永久的。”

心动？多美好的词啊！

还有多少人，会记得自己曾经心动的时刻？！

就连沈修明都记不得，曾经是如何对心爱的人，产生心动的？

长悦很明白自己对刘子苏的感情，也从未逃避过，哪怕他身有残疾，哪怕他自卑敏感，哪怕他是凡人，哪怕在这个英才满天下的世界里他微不足道，她只要他一人，只因为他是刘子苏，那个她第一眼便瞧中的男人。

夜幕早已降临，刘子苏还在门口等着，翘首以盼。

长悦和沈修明都回来了。

“我先进去了。”长悦冲他点头，眼神示意他，好好说话。

“长悦已经回来了，还等在门口做什么？”沈修明道，有些怨妇的小情绪。

“等你。”刘子苏道，言语诚恳，“对不起。”

暗夜里，他真挚的眼神，发出清澈的光芒。

“本大爷宽宏大量，不计较了！”沈修明道，推着轮椅往里走。

“后面准备怎么办？”刘子苏问道，既然已经发生的事，就要去解决好。

“回岐城，走一步看一步。”

“小心些，凡事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

沈修明将刘子苏送回他的寝卧，准备去他常住的院子里，找间房落脚。在他要离去时，刘子苏问了一句，“悦悦说什么，才让你想明白了？”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多一个都不行！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该让女子承担一切不堪！”

说完，他潇洒地走了！

刘子苏思忖着这两句话，许久许久……

雨昭皇宫，宋晚意紧闭殿门，不吃不喝，就这样抱着双膝，坐在冰冷的地上。

沈修明，是她自少时喜欢的人啊，是年少救她，说要娶她的男子，长大怎么就变了？一次次的拒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还期待着，抱着那个承诺，一遍遍回味，一遍遍原谅。诺言，说出口的那刻，是最动听的情话，只是可惜，说者或无心，听者却有意。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的很累啊！

可是，她如何能够放下？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却无法遵循理智，只能任由自己的心，裹挟无尽思念，压抑无尽悲伤，直至习以为常，早已碎裂的伤口，结痂、脱落、再结痂，再脱落…反反复复，无休止！

只是一点回忆，在人生中所占的位置，不值一提，却承载了大部分的情感。空等一场，没有回音。

风吹过，风铃响；雁飞过，雁留痕。

情意满怀，无着落。

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有回响。

梨花落，长悦捧了一捧，又泼洒出去，随着花瓣旋舞。琴声悠悠，长悦的舞姿优美动人，节奏律动，与琴声相和，像是月光下的精灵，俏丽动人，惹得人流连难忘。

琴止，舞停。

“没想到，悦悦的舞姿竟如此动人！”

“子苏的琴音，余音绕梁，也只有月落梨花这支舞，才配得上。”

月落梨花？倒是应景！

“给！”

长悦走上前去，将一个锦盒递给刘子苏，他一打开，竟然是黑雾头。他连忙抬头，神情激动，原来是为了他，黑雾头正是师父想要寻的一味药材。

“怎么，激动得说不出话了？”长悦嫣然一笑，明眸皓齿，美艳动人。

“没想到，你还记得。”

“嗐，你若是想感激我，就给我涨些工钱。”长悦挑眉道。

“哈哈，好。”刘子苏轻笑出声，她好可爱！

“你既然答应了我这个要求，再答应一个，如何？”

“好，就算十个千个，我都答应。只要你想要，我都会满足，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给。”刘子苏一口气答应了好多要求似地脱口而出。

“不用那么多，一个就好。”长悦用手指比划，心情看起来很好。

刘子苏冲她点点头，等她提要求。

“我想要做，‘可阅’书店的老板娘。”长悦始终盯着他，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的变化。

刘子苏有些愣住了，悦悦这是在向他表明心意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恐怕是，他此生最喜欢的情话。

“你答不答应嘛？”见他许久不说话，长悦有些急了。

“为什么是我？”刘子苏不确定，有些试探性地问。

“因为你长得好看，虽然没有我爹爹那般举世无双，但已是世间难得的姿色。”长悦边说边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刘子苏回想起初见她时，她就把自己当作一个美丽的姑娘。如今也是因为这张脸，想和自己在一起。容颜终会逝去，更何况他还是寿命有限的凡人，陪不了她多久，只会是她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

“好。”

可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那是他孤寂生命里，最明亮的一束光，他想要拥有，只照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