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幅千里江山丰收图。

金灿灿的稻谷压弯了稻杆，连绵千里。远处西斜的金乌如火红的大火球，映着漫天云霞如九天玄女为丰收起舞庆祝。田间老人小孩各个无不笑容灿烂，那一阵阵欢声笑语好像从话中飘出来。

“好！好！好！好一幅千里江山丰收图！”皇帝连说了三声好，开怀大笑！

众人看向那一人多长的画轴，神情各异。

这幅画的寓意在联想到最近听说的姜以裳受封为一品贵女的原因，和大周国运比起来，其他人的才艺就显得女儿情长，小家子气。

大家这才惊醒，这是皇家挑选媳妇儿，要的不仅仅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反，琴棋书画才是最低要求。

皇家的媳妇儿，还得有为国为民的大局观。

这一点，能想到的，在场无人能及姜以裳。

想明白的人顿时脸色颓败，看姜以裳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

而刚才看到皇上到场跃跃欲试的小姐们，顿时歇了心思，不说她们原本准备的连之前的人都比不上，就算效仿姜以裳以家国大义，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落了下乘。

无人在上前来，皇后请示了皇上的意思后，按照选妃宴接下来的流程，命人把四个小卷轴分别呈给今日选妃的四位皇子。

卷轴是空白的，上面需写下正妃一位，侧妃两位。

这次的皇子选妃和以往的惯例不同，以往皇子选妃都是皇帝根据各个贵女的才貌品性，家族地位遴选。

这次只是在大方向上筛选了四品以上品德兼修的官家小姐，然后由皇子写下心中中意的正妃、侧妃人选。

最后再由皇帝确认，下旨赐婚。

这应该是整场宫宴最紧张的时刻之一。

翼王拿到卷轴后，毫不犹豫的在正妃抬头下面写下名字，后面的侧妃都是空白。

太子看着空白卷轴，脑海里一会儿是那个肆意张扬，却已经对她不屑一顾的姜以裳；一会是他原本就中意的，一直以来都默默支持着他，依赖他的姜悦音。

耳边是方才母后让人递过来的话，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原本，他一直觉得他更中意姜悦音，她的才情、她的温柔小意、她那时刻激发他的保护欲，让他感觉自己就是真正的储君，不受任何人束缚。

他也一直笃定，姜以裳会非他莫属，毕竟在缠着他这件事上，她已经做了近十年，却不想一朝就变得彻彻底底。后来他却越来越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对不对。

太子的目光在姜以裳和姜悦音身上徘徊，又看了眼左手边的翼王，最后看向那个最高的位置。

目光越来越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

长公主是一条永远不可能满足的毒蛇，他需要姜家文臣的势力，需要赵家武将的兵权！

姜悦音可以不做太子妃，今后等他问鼎那个位置，他会好好弥补她。

但是姜以裳绝不能变成其他皇子的妃子！

半柱香后，四个人都写完了，刚才发放卷轴的宫人过去收卷轴，瞰翠台离高台有些距离，那宫人趁着转身之际，利用宽大的袖子遮掩，换掉了署名是翼王-谢长宴的卷轴。

那宫人弯着腰低着头，端着卷轴上高台，赵公公上前亲自接过来，毕恭毕敬呈在皇帝前面的桌子上。

没有人注意到那宫人转身时和王嬷嬷对视了一下。

四封卷轴静静地躺在皇帝身前的桌子上，底下的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等待宣布结果。

孙香兰和张小姐伸长的脖子表情既期待又忐忑。

姜悦音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叠放在身前，看似胜券在握，但仔细看一只手紧紧攥着另一只手上的青玉手镯。

姜夫人也跟大伙儿一样紧张，昨晚，她最后一次跟裳儿确认今生是否非翼王不可。

裳儿只回了七个字：除却巫山不是云。

唉……这条路不好走，姜夫人有些愁，又有些担心。

翼王的心意裳儿是确定了，那陛下的呢？陛下如何想，帝王之心可不是那么容易揣度的。

皇帝看着四封卷轴，封面分别写着四个人的名字。看了他四位儿子，又看了看下面诸位贵女。最先拿起太子的卷轴。

一正两侧：分别是姜以裳、孙香兰、和户部侍郎家的女儿。

皇帝表情未变，不做任何表态，继续看，第二个拿的是翼王的卷轴，里面只写了一个名字，但是皇帝看完却脸色丕变，眼神阴沉得厉害。

猛地一拍桌子，剩下的也不看了，“你们选未来的妻子，朕选儿媳，大周选择未来的皇后、贵妃。这件事从来不是儿戏！朕也不允许有人把它当儿戏！”

皇帝突然发怒，大家连忙跪地高呼恕罪，暗地里都在猜测是不是卷轴里写了什么，使得陛下这么生气！

皇帝心里憋着火，要不是今天天没亮翼王就进宫陈情，他还不知道，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移花接木！

皇帝眼神里威压至甚，扫视了在场一圈，然后看了赵公公一眼，赵公公不愧是伺候皇帝几十年的老人，立马就会意了，转身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宫人高呼着冤枉被禁卫军拖了下去。

众人看到是刚刚那个收卷轴的宫人，王嬷嬷见此下意识要埋下头，却怕露出马脚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皇后脸色差得厉害，她不知道皇帝为何单单看了翼王的卷轴就立马发现卷轴被动了手脚。

想来估计是翼王提前做了什么。

“这卷轴不看也罢，承泽，你来说说，你中意哪家的姑娘？”皇帝发了一通火之后，神情又恢复自如。

还在神游的五皇子突然被点名，愣怔中回过神来，如妃坐在位置上疯狂对他眼神暗示，五皇子就是看不到。

“回父皇，儿臣，儿臣中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