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对老夫妻是附近的农户，最近庄子上人手不足，管事就请他们来帮忙收菜，他们刚好收完了菜要运回庄子上交差，没想到半路车倒， 菜也摔坏了不少。

那对夫妻看到姜以裳，看她周身打扮就知道非寻常人家的小姐，一听琉璃介绍说是姜家小姐，吓得赶紧跪下了。

而那小男孩好像也吓到了，呆愣得站在一旁只是看着姜以裳，没有任何反应。

姜以裳扶起那位夫人，“大爷大娘，你们别害怕，快起来！”

那妇人吓得直摆手，“不！不！不，贵人啊，我，我们不是故意的，这菜，这菜您看多少，我们赔，我们赔。”

又见那小男孩站着，一直拉着他的衣摆想让他也跟着跪下。

那男孩才反应过来，就要顺着跪下，姜以裳眼疾手快，拉住了。

姜以裳看了一下地上的菜，还好都不是容易坏的菜，“我看这菜也没损坏多少，你们挑一挑，把坏的挑出来就好，不用赔，下次小心一些就是了。”

那对老夫妻一听不用赔，激动地不知说什么，一个劲儿的感恩，还拉着小男孩一起感谢：“阿福，快谢谢姜小姐。”

叫阿福的小男孩，看了那对夫妻一眼，声音稚嫩一本正经：“谢谢姜小姐。”

他朝姜以裳行了个礼，是世家间的时揖礼。

姜以裳这才觉得有些奇怪，这才真正打量起这个叫阿福的小男孩，发现他长得很是好看，圆碌碌的眼睛，黑瞳特别大，脸蛋儿白白净净的，就连手也白白净净的，只是手背上有一些很新的轻微的伤痕。

察觉到姜以裳的视线，阿福拉着袖子想要把手藏起来，只是窄袖拉不出来。

姜以裳疑心顿起，来回观察起这对老夫妻和阿福，那老夫妻年纪偏大，皮肤偏黑，脸上和手上也都有沟壑，是长时间劳作的样子。

而阿福不仅脸上白净，连脖子也白净，一点儿也不像是干过农活的。

心中有个猜疑，姜以裳不动声色，“大娘，您这孙儿长得真俊儿！”

那夫妻愣了一下，大娘更是一脸尴尬：“呵呵，多谢姜小姐夸奖，阿福是老妇的儿子……”

儿子？老来子？

“你是他们的儿子？”姜以裳来回看着那对老夫妻和阿福，越看越奇怪，阿福跟他们没有一点儿相像，甚至连气质千差万别。

她怀疑这个叫阿福的小男孩是他们拐来的。

“……嗯。”叫阿福的小男孩抿了抿嘴，点头承认。

听到姜以裳那么问，那对老夫妻明眼看着紧张，那老妇人看着自家老头，那大爷手里还拿着地上捡起来的菜，攥着手里的菜突然想到什么，老大爷举着菜：“是儿子，我们是刘回的邻居，他介绍来干活的。”

老大爷提起刘回，姜以裳也想起刚才他们在肥料作坊门口跟刘川讲话，看神情，也确实是相熟的。

姜以裳打消他们是拐子的疑虑，毕竟就算不是亲生的，在这时代，穷苦人家私底下买卖孩子也不是新鲜事。

官府都默认了，她想管也管不了。

那对老夫妻好像怕姜以裳继续问什么，手脚麻利地捡完菜，推着车就走了。

那个阿福这下子没有帮着推车，而是乖乖地跟在后面，几步一回头地看着姜以裳。

那老妇人好像还回头催了他几次，他才渐渐加快脚步跟着走远了。

“小姐，那阿福长得真俊啊，大爷大娘可真疼爱阿福，都不舍得让他干活。”阿福走远了身影也看不着了，琉璃还伸长着脖子看着。

“你怎么知道不让干活的？手上不还受伤了。”姜以裳故意问。

“庄子上的那些孩子小姐见过吧。”

姜以裳点头，“嗯。”

“那些皮猴子，那个衣裳是完好的，阿福手上虽然有伤口，但是奴婢发现他手心一点儿茧都没有。”刚才她帮忙捡菜时，菜上面沾着沙土，那阿福伸出手来接时还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明显是嫌弃不干净的意思。

姜以裳揶揄笑，“看不出来啊，我们家琉璃厉害了啊，观察还挺仔细。”

琉璃这才意识到小姐早就看出来了，她这是班门弄斧了呢，“小姐，合着您这是寻奴婢开心呢！”

——

早朝时，圣上提出要增加两名左右将军，辅佐翼王前往西北，负责西北边关驻守事宜。

西北一直都是翼王的掌控范围，如今圣上要插入人马，还是左右将军仅次于翼王的职位，

早就得到风声的众人，心里立马活络起来，竞相推举左右将军人选。

自荐他荐的人选很多，皇帝一贯的作风就是静观其变，看看众人都这么说。

只是大家嘴巴都说干了，才意识到圣上迟迟一语未发。

“陛下，您觉得呢？”新任兵部尚书也推举了一个人。

“哦！都说完了？”皇帝回过神来问了句，仿佛刚才都没在听，他看向太子，“太子，你认为呢？”

太子敛眉微颤，快速抬眼看了皇帝一眼，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儿臣觉得诸位大人所说皆有道理。”

兵权一直都是太子的短板，西北的兵权是块诱人的肥肉，就算不是全部，但是只要能够名正言顺进入西北大营，分权还不是时间问题！

但是他没有傻到自己举荐，只是父皇一直是个多疑的人，就算他上面都不做，他也会起疑。

皇帝闻言，扯着嘴角笑了笑，太子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小算盘拨得噼啪响，却不知一个储君，各方面势力都比其他兄弟弱的情况下，眼前有个机会怎么可能不想抓住？

所以他越是什么都不做，皇帝越肯定他背后做了什么。

而后皇帝又看向太子身后的翼王，“老三，你以为？”

翼王闻言出列，“父皇，儿臣想推举一人！”

“哦？是谁？”皇帝来了兴趣，他以为老三可能会听从他的安排。

毕竟，按照老三的敏锐，应该早就察觉他想要削他的权，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应该顺势而下，而老三却还要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