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怎么不顺手，那是相当顺手啊！

只是姜以裳敢回答吗？

不敢。

虽然她在让姜武做事情时就料到父亲可能会知道，但是今日父亲这么直白问出来的，她还是有些惊慌。

“爹……”

“别紧张，姜武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人，一仆二主这样的事，他不会做的。姜武的本事不仅如此，有什么事都可以交代他去做。”

不是说文官谋臣说话都是弯弯绕绕的吗，为什么每次父亲跟她讲话都这么打直球？！

“……好的，多谢爹。”

察觉到姜以裳的拘谨，姜首辅眼眸微黯，轻轻叹了口气，“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姜悦音回到舒心阁，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两张铺契，却在看到上面的字后，笑容一寸寸在脸上龟裂。

姜首辅给的是一间书坊和一间卖笔墨纸砚的。

没有察觉到姜悦音的沉默，映月兴冲冲地问：“小姐，老爷心里还是向着小姐的，你看二小姐那儿都是夫人给的，小姐这边还是老爷主动给的。奴婢刚刚看了，二小姐脸上半点笑意也无，心底肯定伤心难过了。”

是吗？姜悦音在心里反问了一句，却没有接话。父亲这是因为朝中有针对姜以裳经商的流言，才给她铺子的吧。

难怪对刚刚在外面的争执没有说什么，原来是为了把她推出去，一起给姜以裳当靶子！

映月这才察觉到姜悦音兴致不高，甚至还有些愤怒。

“小姐，您怎么了？”刚刚进门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

“没事，收起来吧，既然是爹爹给的，那我恭敬收着便是了。晚些你去长公主府回话，就说我答应了，多谢长公主厚爱。”

“是。”映月不知道小姐跟长公主之间有什么约定，但是看到小姐获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她也很高兴，最近府里的小姐妹各个巴结着她，一直追问长公主府是什么样子的，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有琉璃那个小贱人！竟然瞧不起她！哼，等着吧，等到小姐当了太子妃，她也得了太子青眼，看她不收拾她！

夜幕稍暗，白天才停的雨又开始下了。

太子正在后院陪着侍妾用完膳，内侍拿着一封信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长公主府来信。”

听到这话，太子温文尔雅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接过信拆开一看，脸上的笑容更甚。

人前，长公主看似和五皇子来往密切，其实暗地里却是和太子更加亲近，

身旁的侍妾看着太子看到太子心情好，忍不住依偎到他怀里，娇滴滴的地问：“殿下何事这般开怀？”

哪知太子神情一敛，收起信来，推开怀里的美人，“不该问的别问。”

那是侍妾当众被下了脸，神情当场就有些不好看，等着其他人的嘲笑，却只能继续维持得体的笑容。

长公主府传来了好消息，太子也无暇再继续陪着侍妾了，后院这些菟丝花，闲暇时逗弄都弄也就罢了遇到正经事，都得靠后。

太子赶忙回到书房，给长公主回了信。太子眯起眼睛，看着内侍送信离去的背影，铁矿一事折损了他在朝中的拥护者，但好在事情到兵部尚书那里就结束了，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而那些铁矿也完好无损。

“既然来了就下来！”

太子话落，一个黑影瞬间从房顶落下，跪在他面前，浑身从头到脚都是黑，之后一双眼睛露出来，只是那眼睛却留白太多，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眼珠却灰沉沉的，一不小心与之对视，却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

太子看着跪在跟前身形瘦弱得不像话的黑衣男子，不满开口，“母后又有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说，殿下最近行事太过急切了些。”嘶哑的声音如砂砾滑过，又如被扼住喉咙口一般艰涩。

“哼！本宫做事只有章法，母后未免太过小心了！”

“那事若没有皇后娘娘，殿下如今应该在刑部大牢里。”

被踩住痛脚的太子一下子跳起来，指着黑衣人怒骂，“你！放肆！”

相比太子此时怒容满面，黑衣人更显得沉着，面对太子的怒气也无动于衷，就好像无视了他一般。

对于黑衣人来讲，眼前的人就算是太子，要不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他绝对不会对他行跪拜之礼，更何况被指着鼻子。

黑衣人抬头，灰沉沉的眼睛直视这太子，对上这如看死物般的眼神，太子不由来的一阵发凉，最后讪讪地放下手。

重新调整好情绪的太子坐回位置上，“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回殿下，已经在城外安置了。”

太子又问：“那暗卫找着了吗？”

“未曾。”

“看好那孩子，别出差错！”

“殿下放心。”

这话太子相信，眼前这人是母后的人，好像从他记事起，这个黑衣人就默默跟在母后后面，从不出现在人前，就连父皇也不知道这个黑衣人的存在。只要是母后吩咐的事情，他总能完美解决。

这次的铁矿一事，要不是母后及时出手，他可能需要解决更多的麻烦，还有可能把自己拉下水。

******

城外一处农家。

农家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没有孩子。

几天前，有个人送来了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过来，说是要给他们当孩子。说是父母在进京都途中遭遇劫匪，都死了，这孩子被母亲压在身子底下才逃过一劫，是猎户发现并救了他。

只是猎户常年在山上奔走，不好带孩子，想着他们没有孩子才送过来。

这对中年夫妻，一直渴望有个孩子，这会儿有孩子送上门，又是白白净净的男娃娃，自然喜不自胜。

“孩子，你再吃点，只吃这么一点，身子会受不住的。”中年夫妻中那个大娘端着一碗面条劝着男孩吃东西，他们猜想这孩子定是刚刚经历父母死在自己面前，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才这样。

好在这夫妻俩都是好心肠的，也不在意孩子的情况，而是更加怜爱他。

只是这男孩从来的第一天就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只有在大娘喂着时，吃那么一两口。几日下来，原本圆嘟嘟的小脸迅速凹陷下去。

不管大娘如何苦口婆心，小男孩就是不说话，整天就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天，从白天看到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