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吻的指挥官没有什么经验，只会木讷地把嘴唇贴上去，然后遵照本能，用嘴唇干涩地抿对方的嘴唇。

抿得甘甜本就因为夜里昏睡而微微干燥的嘴唇，升起一种粗粝的摩擦感，在渐渐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感的时候，她终于成功从蝉蛹一样的被子里拔出一只自己的手，抵在对方的胸膛上，阻止了这个亲吻。

手下冷硬的触感让甘甜怔愣一瞬，视线下意识往下游移。

夜里看不清，她跟随好奇心凑上前去查看那一块皮肤鳞片。

而被推开的指挥官傻傻地半靠在床头，就这么呆住了，任由对方凑近，观察他，毫无戒备心。

“这边好像比上次摸到的鳞片软一点？”

不满足只用眼睛看、没得到同意直接上手摸的人用考究的语气说，“还是银色的，很漂亮，不过你的红色鳞片我也很喜欢。”

话音未落，眼前便陷入一片黑。后脑便被人扣住，兰斯将她捂进怀里，声音有点不自然的冷硬。

“不许看。”

“为什么？”

有点喘不上来气的甘甜，艰难地从对方的胸口抬起头，也不挣扎，就着趴在对方胸口的姿势软绵绵地看着他。

房间角落的地灯发出暖洋洋的黄光，在她的身后散开。

兰斯低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毛茸茸的发着暖光的脑袋，和一双暖洋洋的眼睛，没有恐惧也没有紧张，更没有异样的情绪，对方单纯是在好奇。

“难看。”

兰斯很难说自己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想听到对方说出相反答案的心思。

但看到对方皱着鼻子反驳“哪里难看”时，他心变得和此时压在他身上带着她温度和气温的被子一样蓬松柔软。

他伸手，很笨拙地拨弄了一下她发着光的发梢，指腹擦过她的额头，温热的。

“像美人鱼一样。”

甘甜笑着补充了一句。

兰斯拨弄头发的手顿住，惊愕地抬起头，狼狈地别开脸。

甘甜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错在什么地方。

她一直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里骤然熄灭的光，像老式灯泡燃坏前，钨丝“啪”地一下熄灭。

兰斯闷声回答了一个“嗯”。

嗯？

怎么这么委屈？

甘甜愈发坚定对方急转直下的情绪，看他伸出手，像是要把她推开，干脆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

“你生气了？”

她凑过去，眨巴眼卖乖，盯着对方的脸。可惜指挥官是木头脸，开心和不开心都没什么表情。

“没有。”

兰斯淡淡地挪开眼，不跟她对视。

“你生气了。”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兰斯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没有。”

“为什么生气？”甘甜不太懂，“因为我说你像人鱼？”

兰斯沉默。

还真是啊。

【我说美人鱼他为什么生气？真有人鱼吗？】甘甜观察着兰斯的表情，好奇地问A092。

A092语气冷静，【下次趴在男人的身上就不要叫我了。】

【小系统你现在的规矩是越来越多了，快告诉我。】甘甜催促。

【有，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人鱼。不过跟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身鱼尾的漂亮样子不太一样，这个世界的人鱼大多长相可怖，人形的时候也不太好看，身上还容易有难闻的气味。】A092说，【他可能觉得你在嘲讽他。】

甘甜瞬间弯了眼睛，凑上前去捏住指挥官的下巴，对方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僵，眼神张皇得闪了闪，但到底没抗拒，抬眼定定地看着她。

“美人鱼在人类的童话里，是美丽的，”她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很迷人，兰斯。”

甘甜此时已经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半个上半身，撑起身子低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居高临下的冷感，她是明丽的长相，但作为人类，身高和体型会限制她的气势。

这么仰头看她，兰斯更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迫人的、让他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滚了滚喉咙，偏开眼。

在他即将转头的瞬间，唇被人含住，甘甜的气息笼罩严丝合缝地笼罩住他，他像只溺水的鱼，空气的唯一来源是面前的人。

“呼吸呀？”

喉结被人刮了刮，兰斯身体过电一般的麻了，他像个傻子，呆愣愣地看着甘甜，看她退开，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不会。”

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哑的，和她的一样，这种哑的暧昧的、缠人的，像他此时此刻悄然再次卷住她的蛇尾，也像是她勾缠他的目光。

爱人是这种感觉吗？

充斥着无处遁形、无处躲藏的羞赧感。

压抑着、渴求着，心里的永远比表达出来的多，但当她看过来时，你又觉得自己是透明的、空白的，随时能对她展开。

“不会呀？”甘甜笑着移开眼，手指戳戳缠到自己腰上的蛇尾，“那怎么办？”

指挥官愣了愣，鬼使神差的、不用任何思考地说出：“你教我。”

甘甜笑得更欢了，是一种狡黠的、可爱的笑。

让兰斯清晰地意识到，他们这段关系的掌控方是对方，她拥有说开始和结束的权力，他没有。

他爱她，而她不。

心里涌起一种古怪的酸涩，但他理性地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她为何如此擅长亲吻这件事，不去想她明日的电影将跟谁一起看，不去想她对Bella这个名字迟钝的反应。

他虔诚地迎上这个吻，感受对方对他舌尖的掠夺。

她咬破了他的唇，但他的心被这种带着痛的感觉占有，泛起难言的愉悦。

荼修。

他古怪地在这个时刻想起自己的弟弟。

你没能将她驯服，但她将我驯服了。

你感受到了吗，与我拥有同样血脉，与我心电感应的弟弟。

（全文就写了两个亲亲，请审核老师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