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栩不是第一次见到，当时御风麒麟想跟他说一些猜想的时候，就曾出现这种「不可说」的情形。

“诡道！此人应该斩断了因果，让世人不可知、不可听、不可感，若非我们与他有大因果，我们也很难谈论。”仙姹低下头，像是在忆往昔峥嵘：“难怪我已经留下典籍、碑刻、传承等警醒了后世，合道时会有时空之力偷袭，后世还是有人因此而死。”

“应该没关系吧。”莫栩细细想了一下，说道：“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更想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仙姹收回目光，叹息道：“这不止是一个名字而已，他以大法力斩断因果，便意味着几乎完全隐匿在暗处了，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他的法、他的道、他的目的和手段几乎不可知。”

“那就什么也无法知晓了吗？”

“穷尽超凡古史，我只能锁定天古时代的那个名字。可惜那个时代太遥远，是歌谣中的传说，若非我毕生都在对抗权杖，亲眼所见凌皇的陨落，我恐怕也难以相信有这等人物存在。”

莫栩有些沉默，真相揭露了一角，他甚至亲眼见到了一个存在，但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历史浮沉，动辄以千年万年为单位计的阴谋离他太远了，普通人的生命不过百年，纵使是大师、尊者也接触不到这么长的时间尺度。

于是他茫然问道：“那么，我能做什么，或者说，我需要做什么？”

“目标只有一个，诛杀此僚。”仙姹坚定中带着一些苦涩：“凌皇和我早已经是逝去之人，凌皇身化厉鬼，执念只等着此刻复仇，逆着时空索敌而去。而我也只是昔日的残魂，离开这里就会消亡。”

“但是，哪怕不知道做什么，后世人必定要朝着这个目标去做，否则终究有一祸。”她话锋一转，钦佩地说道：“就像，我竟然不知道后世有哪位大帝有如此大的气魄，将超凡之路全部斩断了，这也是一条逆天大道。”

莫栩心头狠狠一跳，问道：“仙姹帝前辈，你是说「复苏」之前，天地没有超凡是有人力所为？”

“「复苏」吗？有意思，这个词倒是妥当，当世中也有不糊涂的人。”

仙姹悠悠道：“超凡如潮汐，鼎盛时有大帝合道，甚至世间传颂着数个帝皇尊号，凋零时又连仙道本源都凑不齐。”

她微微抬头，想要望穿万里山河和古今未来：“我在此浑浑噩噩，不知岁月，没有勘破是谁做了这件事，但是超凡之路确实是有被齐齐斩断的痕迹，这不是天地自然演化的结果，必然有绝世高手在干预。”

“所以，「复苏」就是......”

“是有人想以一人之力镇压举世超凡，堪称逆天之举，这是想釜底抽薪，褪尽铅华，生造出一个朗朗乾坤，这人必然也是傲视古今的顶尖强者。”仙姹深感遗憾：“但他失败了，天地的超凡浩浩荡荡，怎么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竟然是这样？”莫栩在惊讶中喃喃自语。

这么想来，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到近现代，都是因有人镇压了超凡，才发展出了繁华科技。

到了如今，完全压不住了，才有了所谓的复苏。

仙姹看向咻咻和阿饼：“超凡被镇压了万年，压抑的越久，爆发也会越剧烈，黄金大世就在眼前。你这两只妖兽，都可以称为是不世出的妖孽。”

蕴灵推演不出咻咻和阿饼的根脚，但是身为帝皇，她一眼能洞察到超凡底蕴，比如灵珠、英魂等。

这两只仅仅是入灵级，对帝皇来说就是刚上路的小崽子。

但幸运草已经有三颗灵珠，还有完整英魂，而另一只幻影幽灵的灵珠和英魂也是无比特别，居然具备了法则基础。

最令她看不穿的，当属幸运叶子，她在上面感受到了气运之力。

气运太模糊太虚幻，她觉得哪怕是在鼎盛之时，也未必能勘破这只幸运草。

“这种气运已经力压麒麟一族，未来可成祈愿之力，或许，这就是后世的奇迹所在吗？”仙姹沉思。

她抬起头看着莫栩，目中含着一些希冀：“以后会发生什么，你不知，我也不知，既然如此，那就尽力变强吧。你赶上了古来未有的大变局，赶上了黄金大世，也许能以身趟出一个未来。”

紧接着，仙姹轻轻呼唤了陪伴自己无尽岁月的同伴：“蕴灵......”

五行蕴灵兽和她心意相通，立刻心有所感，说道：“仙姹，你不会是想......”

“嗯，你把万法帝的五行混沌石拿出来吧。”

“不可以！”五行蕴灵兽面具震动，非常激动：“混沌石离体，我维持不住道体，法则消散我必死，你我好不容易磨灭权杖重现于世，这就要尘归尘土归土吗？”

“我们，真的还算活着吗？”仙姹叹息一声，悠悠问道。

五行蕴灵兽闻言沉默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时光流尽英雄血，我们只是在法则纠缠下苟活的残魂，若非云澜祭了鲲鹏补充法则，我们甚至都没法现世。已经足够了，后路留给后人去闯吧。”

五行蕴灵兽终究还是动了，从人形变成了五行各异的兽体，身体混沌气弥漫，凝聚出一颗五色宝石。

五行混沌石光芒内敛，上面居然有一道可见的裂缝，历经沧桑岁月，它也不再完整。

随着五行混沌石出现，五行蕴灵兽的各种龙首、凤翼等神兽部位统统消失，最后只剩下一道雾气般的身体。

而仙姹本人，也从睥睨天下的女帝模样化成了耄耋老人，皱纹和风霜爬上了脸庞，裙子和衣袂褪却了飘然，身形枯槁。

苍老的仙姹缓缓抬起手，摘下宝石：“这是五行混沌石，传承自万法大帝，乃是其妖兽的原初精华和一些材料祭炼而出，你既然也要走此道，便把传承留下予你。”

“前辈，没必要啊。”莫栩品出了仙姹的意思，焦急说道：“复苏在即，人族需要高手坐镇。”

“无需多言，此物可让你的妖兽立地成君，十年化仙，还要拒绝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