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雾沉默了半晌没说话，最后她才动了动唇，呐呐的道，“你都说了，那是以前。”

“现在我订婚了，你也结婚了……”

周京淮怔了下。

“我那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你根本就不相信对不对？”

周京淮的声音低了低，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涩。

黎雾没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

“你曾经亲口说过的，会无条件的相信我，会永远都最喜欢我。”

周京淮深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黎雾，声音沉，又极其的缓，一字一字都格外的清晰。

黎雾眼睫轻颤了颤，有种难言的窒闷感漫过心头。

但偏偏她声音淡然从容，有种将自己都骗过的从容，“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你不再相信我了，是吗。”

黎雾没立即回答，心脏在那一瞬间重重收缩了下。心底那种闷痛瞬间转变为尖锐的痛，隐隐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静了好半晌后。

黎雾才抬头，对上周京淮的眼睛，声音很轻，也很缓，“但那些，是你自己亲手丢掉的，不是吗。”

周京淮垂眸静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依稀记得当年在一起时，他每次出差归来，不管多晚，她都一定会等他。一看见他，她就会很开心的冲上来，扑入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那时。

他是她的信仰，她无条件的相信着他，爱慕着他。

可后来。

是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人总要朝前走的。”

黎雾看着垂眸静坐在那里的男人，眉眼沉寂，整个人清绝如寒玉。

黎雾的心微微瑟缩了下，但她还是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更何况，都已经七年过去了，“我不喜欢走回头路，那样我已经走过的那段路，就显得毫无意义。”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

“周京淮，我们都应该向前走。”

说完。

静了几秒，黎雾站了起来，朝周京淮微微颔首，还是转身离开了。

门开，又门关的声音落下。

整个包间内又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一阵萧瑟的寒风，随着开门的间隙呼啸而来，带起一阵凉意。

庭院里的槐树在寒风中摇曳，有一片枯叶被吹落在周京淮脚边。

他也未曾察觉。

……

后来是林南送黎雾回去的。

一路上寂静无声。

黎雾偏头看着窗外的夜景，眼神寂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十多分钟后。

车子才停在她的小区楼下。

黎雾回了神，低声道谢后就准备下车，林南的声音却在前排响了起来。

“上次来这还是一个雪夜，黎小姐身侧还有佳人相伴。”

闻言。

黎雾正准备下车的动作一顿，她有些狐疑的看向前排的林南，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有在小区门口看到过他。

林南对她温和的笑了笑，“陪着先生来的。”

话音落。

黎雾脸上的神情微微滞了滞。

但不等黎雾问，林南就自顾的说了下去，“那天晚上先生做噩梦，非要过来看看您才觉得心安。”

结果。

最后看到了她和别人携手离开的画面。

想了一会儿，黎雾才记起林南说的是哪天晚上，她脸色微变了变。但也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黎雾淡声道。

林南，“……”

他看着黎雾脸上比之前淡了些许的神色，静了静，还是问道，“您是不是还在怪先生，当初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您？”

“没有。”

如今再来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候，黎雾整个人都要平静得很多，“我尊重他的选择，也理解他的选择。”

黎雾说的是实话。

她不怪周京淮当初没有选择她，他有他的身不由己。

只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罢了。

“但先生一直在等您回来。”

林南声音沉，但说话不疾不徐，可以确保他说出的每个字音都清晰，“后来您走后，先生不肯联姻。”

“相当于彻底将整个赵家，包括赵家身后那样一座喜马拉雅似的助力拒之门外。那时，京市形式本就严峻了，他还突然打破了跟萧家表面的和谐，正式和萧家兵戎相见。”

“因为不肯联姻，周家对此袖手旁观。在这之前，首长还停了他的一切职务。明明他是那届最热门人选，结果最后落选。不止如此，他还被下放了两年。”

“那两年……”

林南没有说得很细，只是说有一次杨家二老不远千里去看周京淮的时候。最后，杨老太太是红着眼离开的。

“但也幸好，最后还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除了周京淮。

但凡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林南都不觉得谁还有这样逆转局势的能力。

听完。

黎雾整个人有些怔怔的。

她没想到，后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她以为，她离开后，周京淮便会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那又怎么样呢。”

静寂了半晌后，黎雾才低低的道。

以前，他们之间就隔着千远万远。

现在更甚。

对于曾经的那段感情，她早就无能为力。

……

京市的冬季总是漫长，漫长到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窗外又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

喝了沈亦尘送来的中药后，黎雾半夜没再被疼醒。只是最近又开始失眠，有时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又一次闭眼强迫自己入睡，结果是徒劳后，黎雾索性睁开了眼。

满室的黑暗。

静了会儿。

黎雾手伸到床头柜上，正准备摸两片安眠药过来吞下时。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敲门声。

一下。

又一下。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又格外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