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赵高，梅长苏摇头叹道：“侯爷，你这么做只是在泄私愤，难道你为了出口气，要把身边的人全都搭进去吗？也许你生而无趣死也无妨，可是豫津呢？豫津怎么办？”

言阙嘴唇颤抖，口中喃喃：“豫津幼时丧母，我又没怎么管过他，做我的儿子难为他了，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既然如今侯爷还未成功，何不早日回头？”

“回头？”言阙惨然一笑，“刀已出鞘，箭已上弦，如何回头？”

梅长苏脸色肃然说道：“祭奠还未开始，皇上的火纸还未曾扔进祭炉之中，如何不能回头？”

言阙抬头看着两人，惊诧万分，“今日两位前来，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若是想置侯爷于死地，我们又何必来此呢？”梅长苏淡淡道。

言阙死死的盯着梅长苏，仿佛要将他看穿，语气逐渐阴沉，“就算你对我网开一面，我也不会受你威胁，效力誉王的......”

“侯爷又怎么知道我让你相帮的是誉王呢？”梅长苏笑道。

言阙冷笑一声，“不是誉王难道是太子？”

“就不能是我吗？言侯爷......”话落至此，在言阙疑惑的目光中，赵高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

“汉王.....汉王殿下？”言阙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之人，仿佛见了鬼一般，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梅长苏像是早有猜测，起身拱手一礼，“见过殿下。”

“不用多礼，坐吧！”萧景毅挥手笑了笑，赞道：“看来先生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

“开始只是有所怀疑，直到刚刚才确认殿下的身份。”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言阙。

反应过来的言阙，压下心中的震动，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在参与夺嫡？”

萧景毅坦然一笑，点了点头。

在他心中，不管是梅长苏还是言阙，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再加上对两人的了解，萧景毅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开诚布公的对其招揽，会更加有效。

“为何？”言阙皱了皱眉，“殿下明明可以不趟这趟浑水的。”

在他的印象中，萧景毅就是跟在祁王身后的那个年幼无知的单纯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是我的命，逃不掉的。”萧景毅眼神深邃，“我自问做不到纪王爷的那种程度，也不愿做。所以......”

“唯有争......况且大梁如今的情况，循规蹈矩只能步步落后，最后逐渐消亡在历史之中，唯有破而后立才能重获新生。”

萧景毅的话清晰的回荡在静室之中，让两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兴许他能可以.....

良久，

三人从静室之中走了出来，而萧景毅也再次装扮成了赵高的模样，只为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后续之事我会妥善处理，请侯爷放心。”梅长苏拱手一礼，低声道：“也请侯爷日后切莫再行危险之举。”

言阙微微颔首，缓缓吐出两个字，“放心！”

见诸事已毕，梅长苏与赵高对视一眼，便转身上了暖轿。

就在轿子轻晃起步之时，一道长长的叹息在不远处响起。

回到苏宅的梅长苏，已经有些气力不支，昏昏沉沉便躺回了床上。

而之后的几天中，京城也是难得的平静，只有皇帝下了一道诏令，称病，年终祭礼由许淑妃代执。

......

翌日，汉王府。

“殿下，誉王找了一名流浪汉与何文新掉包，两人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稍加装扮，就能以假乱真。”

“誉王走了步昏棋啊，”萧景毅冷笑一声，“去，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东宫，后续的事情，他们会帮我们处理的。”

“恐怕，誉王这个年过不好了。”赵高也难得的笑出了声。

......

在罗网的有意透露下，天泉山庄无意得知了，誉王的换囚计划。

谢玉连夜带着文远伯，冲到了何府门口，碰巧堵到了正准备逃出城的何文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文远伯不顾何尚书的劝阻，连夜带着何文新进宫面圣，讨要说法。

并且在谢玉的有意传播之下，换囚一事瞬间在京城中传开。

这让梁帝就算有心偏私，也毫无办法。

.......

苏宅，

自从上次回府之后，梅长苏便又病了好几天，这让晏大夫看萧景毅的眼神越发不善，甚至还有破口大骂的嫌疑。

萧景毅也不愿与对方计较，无奈只能回府，打算等梅长苏苏醒再来。

“誉王刚刚赢了朝堂论礼，还正得意呢，”霓凰冷笑一声，“没想到被谢玉用一个何文新斩断了吏部与刑部两条臂膀。”

“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萧景毅笑道，“想必誉王这个年过不好了，”

此言一出，梅长苏两人纷纷摇头失笑，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服，梅长苏笑道：“不只是这个年誉王过不好，年后两部尚书补缺的场景，想必会更加热闹。”

闻言，霓凰略一思忖，说道：“可若是这样，东宫的气势不是大大的压倒了誉王吗？”

“太子手中最大的牌，无非就是谢玉。”

霓凰心中一惊，不由出声问道：“兄长是准备对付谢玉了？”

虽然非常信任对方的能力，但在霓凰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毕竟那是现在大梁的军方第一人，朝廷的“护国柱石”。

不等霓凰开口询问，萧景毅却眉头紧皱，“你真的是想好了？”

梅长苏神情一怔，眼眸低垂，就连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想好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他从出生那时开始便注定要经历的东西。”

一旁霓凰听得一头雾水，但出于对梅长苏的信任，并未出声询问。

萧景毅微微颔首，轻声道：“这孩子心思太过单纯，或许经历了此事之后，他能有所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