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娥知道还有三天就要过八月节，嫂子顾不上做家里的零活，她裁剪店里的活计还是能接上手，嫂子总是要在店里守着，她有身孕在家都不能干累活，今年收秋她都不能进地里干活。玉娥和哥哥昨天才割倒了山坡地上的油菜，油菜要比其它的庄稼早成熟，如果不及时收割，油菜的荚角就容易炸裂，菜籽就容易掉落在土地中，自家收割完油菜菜后，地里的其它庄稼就要在八月节后收割。如果不早早来霜冻，地里的庄稼还能多长几天，庄稼多长几天就能多晒几粒籽种。她记得有几个年头中秋节前气候异常，也就是中秋节前早早出现霜冻，霜冻把所有庄稼的桔杆和叶片冻死，一夜之间庄稼地就失去原有绿色，地里的各种庄稼就会变成白黄相间的枯竭色。如果遇到霜冻来临早的年景，八月节前就要动镰刀收秋。

玉娥觉得这个秋天气候还算是正常，这个秋天只下几场不大不小的中雨，并没有出现刮大风的天气，夜晚并没有明显的降温，最近这几天白天很少出现乌云密布的天空，秋季蓝蓝天空要比夏天的天空显得清澈辽远，天空中只有成杂的散云在缓慢流行，白天蝈蝈的叫声显得很起劲，夜晚蟋蟀的鸣叫声联成一片。她知道这个秋天自己没有遇到烦恼的事情，自从栓子和豆花离婚后，她就没有过多耽心。

今天早晨玉娥被开启的大门声所唤醒，她知道是哥哥牵着毛驴下地干活，哥哥昨晚说今天要割庄稼地头所种植的麻籽秧子，自家所种植的麻籽还是能够榨出油来，这些年自家不再吃麻油而吃菜籽油，地头地脑所种植的麻籽要全部卖掉，麻籽的价比其它粮食的价钱高，鸟儿最爱吃麻籽，城里的养鸟人总要购买麻籽喂鸟，麻籽的价钱高可能和养鸟人多有着关系。玉娥知道自家没有种成块地的麻籽，地边地檐所种的麻籽是为挡牲畜不进地吃庄稼，牲畜不吃麻秧子。哥哥今天要把地里的麻秧子全部割倒，他还要把麻秧子捆成个子放置在地边，哥哥还要把那些不结籽的花麻挑选出来，花麻的桔杆上能扒下麻坯子，麻坯子能够搓合成细绳子，细绳子能捆扎粮食口袋。

玉娥起炕后就先把被褥叠放齐整，她清扫炕面和地面后，然后去往外屋洗漱过后就去往哥嫂的房屋，哥嫂的外屋门还是敞开着，门口只是挂着能挡住苍蝇的碧绿色门帘，玉娥进到外屋里后，她看到嫂子已经把大锅灶点燃，外屋地上还堆放着干柴。嫂子在外屋的柜厨上正切着土豆，她今天已经换上件花格道厚褂子，下身还穿着那条浅蓝色肥大而宽松的孕妇裤，脚下穿着她缝制出的平底鞋，鞋面是用彩色毛线所勾织。

玉娥说：“嫂子，今早大门的响动才把我唤醒，我就知道我哥是牵着毛驴出院干活，我就急忙起炕收拾屋子，你们每天都要比我起的早。”

嫂子说：“玉娥，我今年不下地干活就要早起炕，你哥让我告诉你一声，你今天就不要进地里去割地，他就能割完地里的麻头，今年没有出现早霜冻，地里的庄稼还能长上几天，八月节过后出现霜冻就到大忙季节。”

玉娥答应声说：“嫂子，今早做什么饭菜？”

嫂子说：“玉娥，我在电饭锅中焖上了米饭，大锅中烧开两暧壶水后，我就要炖土豆和疙瘩白（甘蓝），栓子妈送来的青菜太多，咱们自家园子还有各种菜类，八月节不用去往菜门市买青菜。”

玉娥说：“嫂子，今年过八月节咱家总要卖些羊肉和牛肉，自家顾不上磨豆腐就要买现成的豆腐，过去家家过节前磨豆腐，现在门市中有现成的豆腐，咱们就不用再费事做豆腐。”

嫂子说：“玉娥，咱家要买羊肉和牛肉不说，过节那天咱们还要买条活鲤鱼。栓子妈大前天说过要用咱家的毛驴拉磨做豆腐，她做出现成的豆腐给咱家送来，栓子妈明天就要做豆腐。”

玉娥说：“嫂子，栓子妈明天要做豆腐我就要给她帮忙，咱家还有现成豆子，咱们就捎做三四升豆子的豆腐，留出现吃的其余的放冰厢冻豆腐，收秋时还能吃上自家制作的冻豆腐。自家做的豆腐比买现成的豆腐瓷实好吃，咱家还能省下几个钱。这是一举两勾当的事，咱们就不用吃栓子家做的豆腐，明天栓子也要在家帮助我们做豆腐。”

嫂子说：“玉娥，你说的对，咱家过节的吃吃喝喝就由你来安排，我先给你二百元钱，你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每天都要帮助你做饭，咱们三口人现做现吃，不要有过多的剩菜剩饭。你哥和我商量过做饭的事，八月节过后咱家正是收秋的时候，栓子妈顾不上做饭时，隔三差五的就让栓子妈他们来咱家吃饭，我今年不能下地收秋，我就要给你们下地干活的人做几顿饭菜，你们收工回来能吃上现成饭。”

玉娥说：“嫂子，你先别给我钱，我手里还有几个钱，节前你就不要再买家里吃喝的东西，别看咱俩再买重样。咱们到时候要看情况而定，今年咱家收秋有现成的车辆，咱们就不再使用毛驴车。栓子都不想让我下地干活，我现在还不是重身子，我还是能下地干些轻手利脚的活计。”

第142章 认 亲

嫂子笑着说：“玉娥，栓子自从和豆花离婚后，咱家就没有烦心的事，邻邻居居的都知道你和栓子的婚事，咱们俩家相互往来都是正大光明的事，别人说三道四的更管不了什么事，咱们过好自家的日子才是大事。”

玉娥在外屋中很随意地和嫂子说话，她帮助做饭也就是添添柴往暧壶灌灌开水的小活，她还趁机把外屋堆放的菜类进行挑选，大多青菜都是从栓子家老房院新采摘回来，自家从夏季到秋季并没有在蔬菜门市中买过青菜，自家所吃的青菜都是栓子家老房院中所种的青菜，自家做饭时现吃现去菜园子采摘就行，她把那捆芹菜的叶子完全摘掉进行清洗，她还挑选出满意的胡萝卜香菜大青椒和小红辣椒，她要使用这几种菜类配制出能下饭的小菜。大铁锅中的大炖菜炖好后，她已经配制出小菜，哥哥大清早割地返回家门后，她就帮助哥嫂往屋里的地桌上端菜端饭。玉娥和哥嫂正围着饭桌吃早饭时，她就听到大门口外有柴油机的声响，她就把端着的碗放在桌子上说：“嫂子，栓子家每天都比咱家吃饭早，他这么早把三马子都开到咱们大门口外，我出屋去接迎他进院。”

嫂子说：“玉娥，你端起碗来吃你的饭，你现在不能把栓子当成客人，他就是自家人自己就进屋。”

玉娥又端起了那半碗米饭碗说：“嫂子，我就知道昨天他们家已经放完几天牛，我这几天都顾不上去往他们家，栓子这几天还是要割油菜和荞麦，他们家种的的油菜和荞麦比咱们家多。”

嫂子说：“他家里活计多，这几天他都没有顾上来咱们家串门，他今天大清早就来到咱们家，他来的正好，咱们商量着明天磨豆腐的事情。”

玉娥听到三马子车已经灭了火，栓子已经进到院里，当他进到里屋后，玉娥才起身去往外屋迎接，栓子怀抱两箱白酒手里还提着箱月饼进到外屋，他今天还换身体面的衣服，头上还戴顶崭新的遮阳帽，玉娥上前接过他怀里抱着的一箱白酒说：“栓子，你今天换的这身稍还算顺眼，八月节前你还给我哥送酒，你还送来月饼，这就是你妈给你出的主意。”

栓子笑着说：“玉娥，这种礼节还用我妈给我出语音吗？这是过年过节最起码的礼节，我还要请你们中午去我家吃午饭，我俩个姐姐昨天回到娘家，她们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今天她们在家做午饭，咱们俩家人今天中午聚聚吃顿饭说说家常话。她们先请你去往我家和她们先说说话。”

玉娥把那箱酒放置在外屋地下后说：“栓子，这几年我很少看到俩位姐姐，她们回来了，我是要和她们说会话，我还差少半碗米饭没吃完，我吃完饭就坐你车去和她们说话去，我哥今天不用我下地去干活。”

栓子把那些白酒和月饼放置在外屋地下后，他就跟随着玉娥的身后进到里屋，他刚在沙发上坐稳当后，嫂子就说：“栓子，你们家今天中午饭请我们去吃饭，玉娥就不再家里做午饭，我们就去和你俩个姐姐见见面过过话，咱们再商量商量你和玉娥结婚的事，你们俩都走到这个份上，咱们就不能找媒人，自家人商量着怎么合适怎么办，咱们不强求风风光光面子上的事。”

哥哥说：“栓子，你们总是要在收完秋后再办结婚的事，你和玉娥商量着哪天趁闲在先把结婚书拿到手，剩下的事情就好办。”

栓了答应声后就不再言语，玉娥把碗里饭吃完后就放下碗筷，嫂子也放下碗筷说：“玉娥，你先和栓子去往他家，你们在商量商量明天做豆腐的事情。我收拾完碗筷后就去往店里，中午你们不用再来请我和你哥，我们中午饭就去往栓子家吃饭。”

栓子对哥哥说：“大哥，我把玉娥送回我家后，我今天打算帮助你家干活，我已经把 我们家种的油菜和荞麦都割倒了，今天我帮助你家干活，你要用车往回拉什么都行。”

哥哥撂下碗筷说：“栓子，节前我用不着你帮工，我昨天和玉娥已经把地里的油菜割倒了，今天正好让她歇着，我家地边子的麻头我今天就割完，过完节后才到当忙时候，我们就要用你的车往场院里拉庄稼，你先干你家里紧手的活计。”

栓子说：“大哥，我今天也要割地边上的麻头，谷地里的谷子已经成熟，我在谷地中要挑选些谷种，我还要选出过年你们够种的谷种。”

玉娥让栓子在屋里和哥嫂说着话语，她就返回到自己居住的房屋换身体面衣服，她在院里招呼栓子一声后，栓子就从里屋走出了当院，他打量着她说：“玉娥，你换的这身衣服并不花哨，你上午在我家不用干活，你就陪着我俩个姐姐说话，临到中午时，我妈她们几人做饭，你不用通手。”

玉娥说：“栓子，自从你们家住上新房后，我都有好几年没有看见过你的俩个姐姐，我今天上午就和她们说说话。”

栓子说：“玉娥，她们每年都在过节和过年前回来，她们都要看望我妈，她们每次都是头天到家，她们在家里只住上一宿，第二天清早又要坐上班车返回到家中，秋季她们家里更忙，她们这次知道了咱们俩的事情后，我妈才让她们在家停留一天和你们说说话认认亲。我上午要下地干活，我不能耽误工夫和你们说话。”

玉娥向着院外挥动着手说：“栓子，你别在这老鹞子溜房檐——寻巧（鸟）吃，你要下地干活别耽误工夫，你就把我拉到你们家就行，我今天就算是认认亲。你下地去干你的活计，你别在家里给我们添乱。”

玉娥坐在三马子的副驾驶的座位上后栓子就启动车辆，玉娥看到后街土路上几位叔叔正拿着镰刀下地干活，他们早早躲避着栓子的车辆，栓子只用鸣笛声和他们打着招呼。三马子出了后街就奔向了主街，她看到主街上要比平常显得冷清，已经到了收秋季节，街面上就没有了清闲的人在闲逛，几家商店的门脸前还晾晒着蘑菇，松蘑和肉蘑都在铺在地下的塑料布上晾晒，松蘑的外皮已经被扒掉，整个的松蘑还被掰成块状。各家各户门口所播种的扫帚梅已经开放，粉红色的花朵也算是秋天最招人眼目的花朵，秋天的风儿还是要比夏天的风儿强硬，成片的扫帚梅被秋风吹拂的摇头晃脑。她感悟到太阳光还是很强烈，蓝蓝的天空上并没有丝毫的云朵，只有几只鸟儿在低空中自由飞行，她心里盼望着这个秋季不要再降气温，只要遇上阴雨天就会降温，降温才会出现早霜早冻，霜冻就会给收秋季节带来很多麻烦，玉娥知道八月节前后地里孤庄稼几乎完全成熟，早霜早冻只能冻死庄稼的叶片，这就对牲畜的饲料有些影响，这对粮食的产量或多或少有影响。

栓子把三马子车直接开进了他家的院落中后，栓子妈和他的那俩个姐姐已经在当院中迎接玉娥，她们穿着的衣服还算得体，她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栓子在院落中把三马子车停下后，玉娥从车上下来还没有站稳时，栓子就把三马子开进院里的车库。栓子的大姐就上前牵住玉娥的手说：“玉娥，栓子清早说是去接你来我家，他这么大会就把你接迎到我家里来，我这几年没看到你，你现在变的又顺条又俊气。”

玉娥只是笑了笑后，她稳住神打量起大姐和二姐时，她这才看出她们的脸盘子只是比过去变的发胖，脸上的皮肤也不象过去那样白静细腻，她们的身腰很明显的比从前变的粗壮，她们胸前比从前为姑娘时更显的圆满。大姐上身穿草绿色针织褂子，下身穿着的是鸭蛋青色裤子，脚下穿着的是黑色皮革鞋，二姐上身穿着的是件很时髦的红底带蓝花的褂子，下身穿条带着条格道的灯笼裤，脚下穿的是黑色皮革平底鞋，玉娥知道她们从前头上留着的都是成双的长辫子，现在留着的都是乌黑的披肩散发。玉娥知道她们的脸型和栓子妈的脸型相似，只是她们年轻脸上的肌肤光润并没有明显皱纹。玉娥虽然这些年没有见到过她们，她这次和她们见面并不觉得生疏，反而感到很亲切。她从小就把这俩位姐姐当姐姐，她们的小名就是大丫和二丫，大名是青芝和红芝，她知道俩位姐姐从前对自己很疼爱，她们还舍得给玉娥吃食物，并没有把玉娥当成外人。玉娥知道俩位姐姐的脾气秉性，她们说话不紧不慢很实在，她们都比栓子稳重，她们从小在过日子上都很勤俭，她们从小并不讲究穿着打扮，她们也就是只有初中文化，玉娥还是认识她们的丈夫，她们的丈夫体格都很强健，并且说话办事极其讲究。玉娥前几年还给两位姐姐的孩子买过糖果吃，她们的孩子那时很淘气还很健壮活泼，他还知道大姐实在，二姐要比大姐有心计，二姐性格活泼会说会道。

玉娥打量着大姐的脸膛说：“大姐，栓子说你们俩是昨天回的娘家，他把我接来就是让我和你们说说话。”

大姐说：“玉娥，我们姐俩过五月节时都没顾上回娘家，栓子夏天去过我们俩家办事时，他根本就没有提起过你，他都没有说出豆花外出打工的事。我们姐俩这次回到家里后，我妈才和我们说出家里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栓子原来兜兜转转和你有了正缘，我们姐俩家里的活计再忙，今天都不能急着返回，我们就要和你们全家相聚认亲。”

玉娥叹口气说：“大姐，你们已经知道我和栓子的前后经过，你们更知道栓子的性子，他这个犟种胆子太大，我们的事还是他占主动，他对我掏心掏肝的起誓发愿。这几个月他舔着个二皮脸整天哄着我，我这个人心软架不住三句好话，我最后还是活了心，我稀里糊涂的就走上他的道，我现在有了身孕还落下坏名声，我是公主娘娘嫁个叫花子—无可奈何。”

大姐大笑着说：“玉娥，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人生全靠命，半点不由人。你们走到这步就是你们的正缘，你在小时候我们就盼望着你和栓子能结缘，后来就出现差头，栓子和豆花订婚结婚。我没想到今年家里又出现差头，栓子又和豆花离了婚，这么看来你和栓子还真成了一家子人。”

玉娥听出大姐的话语是在奉承自己，她记得小时候大姐是说过让自己嫁给他们家，玉娥那时年龄小没有想那么多，她当时还和大姐开过玩笑，她说让大姐嫁给自己的哥哥的事情，大姐知道玉娥说出的是玩笑话，她当然不在意玉娥的玩笑话。她不仅说：“大姐，我小时候还盼望着你能嫁给我哥，你就是嫌我们家当时穷，你才嫁到了大坝上的草原地带，你后来又把我二姐介绍给你婆家门口。”

大姐说：“玉娥，还是你的记性好，你小时候是和我开过玩笑，你是盼望着我嫁给你哥，你们家没占主动，你哥又没上心，大媒人把我介绍到坝上的小河子，我相门户时就相中小河子那个地方。”

栓子妈在旁说：“青芝，咱们把玉娥让到屋里说话，在院里说话不方不便。”

大姐就牵着玉娥的手进到屋里，栓子妈和二姐跟随在她们的身后。她们刚进到屋里后，栓子走进里屋就说：“玉娥，我要去割河滩上的那块莜麦地，你在屋和我姐她们说话。我中午回来的早，我还要把哥嫂请到家里来吃饭。”

玉娥答应声后，栓子妈就说：“栓子，别贪晌，早些回家办正事要紧。”

栓子答应声后就转身离开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