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母急了，“聪哥儿，你听妈妈的，他就是个害人精。”

“妈，”曹聪试图劝说曹母，“我，我不能…”

在他看来，父亲只是被继母养废了，才会唯唯诺诺不护妻儿，但那不是他作为儿子抛弃父亲的理由。

“哥，”曹楠痛苦地闭上眼睛，“你听妈的，自己分出去单过吧。”

苏茜薇偷偷抿了抿嘴，看来曹楠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什么这么说？”

“楠楠？你怎么也…”曹聪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

父亲虽然懦弱，但对女儿还算疼爱，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妹妹真的变成了白眼狼，才会先害苏小姐，后弃父亲？

“哥，养育之恩，我已经替你还了，你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曹家，”曹楠依旧没有睁眼，几句话让她说出了交代遗言的哀痛。

苏茜薇只觉得心里好痒，她好想知道所有真相，“曹楠，要不你说说呢？”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曹楠依旧紧闭双眼。

“楠楠，你到底在说什么？”曹聪一头雾水。

曹母憔悴的脸突然变得煞白，“楠楠，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不是您想的那样，别问了，”曹楠扭头，不再说话。

曹聪见至亲一个两个都瞒着自己，心里堵得慌，赌气道，“你们不说，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舍弃父亲。妈，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你爸在那边不会受苦，妈不会害你的。”

“妈，爸也没有害过我，他只是懦弱，不至于落个老无所依的下场。”

“他才不会老无所依，”曹母的声音陡然升高，尖锐的嗓音有些刺耳。

“妈，”曹聪惊愕地看着曹母，“您怎么了？”

“我…”曹母捂住嘴，堵住自己想说出口的话。

“曹阿姨，”林毓秀提着午饭冲了进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替谁瞒着？”

“秀秀，连你也有事瞒着我？”曹聪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我，”曹母嘴巴嚅嗫半晌，还是没说一句话。

苏茜薇觉得自己被吊成了跷跷板，她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林小姐，你来说，”苏茜薇趁机插一句，义正言辞道，“我一定替曹聪哥做主。”

“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为聪哥做主，我不能再装哑巴了，”林毓秀红着眼，哽咽开口，“苏小姐，曹阿姨说的没错，曹大不会老无所依，因为曹善德是他的儿子。”

什么？苏茜薇震惊了，曹大和弟媳妇儿？

“秀秀，你…”曹母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去看儿女的表情。

曹聪和曹楠两兄妹瞪大双眼，呆滞地看着林毓秀，半天不知道作何反应。

林毓秀不管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当年我年纪小不懂，现在我知道了，他们那是在偷情。”

“林小姐的意思是，曹大和人有一腿，还生下了曹善德？”苏茜薇贴心地做了总结。

“是的，”林毓秀点点头。

苏茜薇心里一喜，总算来了一个长了嘴的，“林小姐，你来说。”

“秀秀，”曹母还是想阻止。

“妈，让她说，”曹楠神情阴沉无比，毫不客气地打断曹母，“我和哥都有资格知道。”

“哎，”曹聪长叹一口浊气，“秀秀，你说吧！”

“聪哥，楠楠，你们的爸爸不是懦弱，他只是想护着另外的儿子，所以才会放任你们被欺负。”

曹母掩面而泣，不愿意抬头面对儿女。

“你怎么知道？”苏茜薇好奇地问。

“有一年冬天，聪哥被老虔婆罚跪，发了高烧，曹阿姨带我去庙里上香，我亲眼看见曹大抱着老虔婆，说他要让他们的儿子善德继承家业。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曹阿姨，但曹阿姨说聪哥和楠楠会伤心，让我不要往外说。”

等等，不是和弟媳妇儿，而是和...继母？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苏茜薇忍不住评论。

曹家三人都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

“这些年，曹大为了曹善德，一直帮着打压聪哥和楠楠，不让他们出头，甚至放任他们去死。

聪哥一直以为曹大是懦弱，只有我知道，他不是，他就是心狠，根本没把曹阿姨当做妻子，更没有把聪哥当儿子。”

“不对啊，”苏茜薇突然想到什么，“那天曹老夫人介绍曹善德是她孙子。”

“当年曹善德出生，老虔婆就死了一个儿子，想必是那会儿调换的。”

苏茜薇倒吸一口凉气，“她不会为了曹善德，还杀了一个孙子吧？”

“这就不得而知了，”林毓秀摇摇头。

“幸好那个时候曹聪哥长大了，否则死的就该是他了，”苏茜薇调侃。

她是局外人，是个看客，实在做不到感同身受，只觉得曹家的故事真精彩。

曹母仿佛被这句话刺激到，抬起头，眼睛里无法抑制的怨恨，和那张温柔和顺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是啊，幸好聪哥儿长大了，”曹母喃喃自语，“当年她选我当曹家长媳，本就是看我没有背景，好拿捏。”

“是爸爸让我干的，”曹楠突然开口，“害苏小姐，是爸爸让我做的。”

曹聪和曹母吃惊地看向曹楠。

苏茜薇很欣慰，终于又有一个长嘴了，“曹楠，你来说！”

“是爸爸怂恿我害苏小姐，下乡前一天，他来找我，说舍不得我去受苦，让我想办法回来，还暗示我只要让苏小姐变得虚弱，就能回来。

我觉得是个好办法，就照做了，但我没想弄死您，下手也有分寸，只要回来后喝三副药就会恢复健康。”

“嗯，我现在确实挺健康的。”

“曹大那个畜生，他难道不知道害苏小姐，后果有多严重吗？”曹母气得破口大骂。

曹聪吸了一口凉气，几次想要掩饰自己的悲伤，都以失败告终。

“他走后，没多久，老太婆就来了，那个春药就是老太婆给我的。

她让我想办法破坏您的名声，但她说那只是迷药，不会伤害您。

我想着您家世好，就算名声差点，也不会嫁得太差，就答应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曹母伸手又是一拳。

“她说我要是不答应，这药就给您和哥哥用，我没办法。”

苏茜薇听出漏洞，眼神变冷，难道自己看错她了？

“不对吧，你是医生，而且用春药害过翠翠，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她给的是秘药，我闻不出来，不过害翠翠的药是我调的，很浅很淡，是可以克服的。”

“那你也害了翠翠。”

“当时是为了获取顾月娇的信任，虽然手段脏了点，但我觉得李向阳不错，翠翠嫁给他是可以的，”曹楠僵硬地解释。

好有道理！

“啧，行，勉强接受，你接着说，”苏茜薇扬扬下巴。

“那个男人是老太婆的人带来的。我给他下了药后，感觉不太对，就跟了上去，但我出发晚，再加上对山里的地形不熟，耽误了很多时间。

等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您正昏着，我有去救您，但被他敲晕，扔进了灌木丛，醒来的时候，您已经被救走了。”

“小白，她去了吗？”

“当时宋景之已经在附近，小白不知道。”

“死无对证，还不是任你怎么说，”苏茜薇撇撇嘴。

“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辩解，”曹楠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处，双眼无神。

“好吧，那曹老夫人让你坏我名声做什么？”苏茜薇觉得挺奇怪。

“我猜是为了她的孙女，曹鑫，”曹母开口了，“她想把曹鑫高嫁，但京里的大家族都等着您，您不嫁人，他们都不松口。”

“还有这事儿？”苏茜薇莫名其妙。

“您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苏茜薇耸耸肩。

曹楠没理会这个话题，自顾自地讲着，仿佛停顿一下，就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我下毒的事败露后，老太婆让人给了我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截断指，和一封信。

断指是父亲的，信里说的是举报的事，我同意了，一是考虑家人的安危，二是当时我也认为曹家应该脱离苏家。”

“所以举报的事也是曹老夫人做的？”

“不，是我做的，信是我写的，她只是出了个主意，”曹楠很诚实地说道。

“哦，所以当时你对苏家的怨恨是真的。”

“是，他一直说苏家对曹家不好，曹家只有脱离苏家才有活路。

现在我才知道，哪里是苏家不好，明明是有苏家在，哥哥就有靠山，曹善德很难继承家业。”

嘶，曹楠承受了好多啊，她好无辜！

苏茜薇有一种反派已经洗白的感觉，但从内心讲，她觉得这个结果还不错。

“好吧，我接受你的说法，”苏茜薇思索片刻，继续问，“之前你什么都不说，是为了曹大？”

“是，我回来后，他举着残手过来哭诉，让我不要乱说，还保证以后会对妈妈和哥哥好，我就默认了。

那个时候我的心冷了，觉得自己贱命一条，认了就认了，只当还他的养恩。”

一颗清泪滑落，曹楠好难过。

“我知道了，”苏茜薇点头，然后看向曹聪，“那这次你为什么会被罚？连坐？”

“不是，”曹聪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