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后,我成了反派心头朱砂痣
作者:曲知意 | 分类: | 字数:5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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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墨兰,今夜你留下
谢府。
宋旎欢仰着头看着太阳,瞳孔漆黑,白皙的面孔娇嫩细腻。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泪意憋回去。
哭有什么用啊。
她十四岁被发配到教坊司的时候、父亲暗示她自尽的时候,便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是从与谢云霁成婚之后,才又掉起了眼泪。
她原以为有人疼有人爱了,竟生出了有人可依的错觉。
在得知谢云霁竟知道她的身份后,第一想法是羞恼。
她刚到谢府时的如履薄冰,因见不得光的身份深深自卑,因身中媚药而数次想逃离,敏感又自尊,却还装作乖巧柔顺的模样。
全然不知这样费尽心思的伪装,早就被谢云霁看穿了。
甚至可以说是拜他所赐。
若是他不将她诱骗到谢府呢,她从馥娆庭出来后,就开启新的一段人生了吧?
至少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没有家世的高低。
也没有阶层的碾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简单得多。
并不需要像在谢府里这样万事小心,她只得自卑又自尊,懊恼自己浅薄的同时又惴惴不安怕失去夫君的喜爱。
他如此作为,看着她可笑的伪装,很好玩吗?
这三年的夫妻情爱呢,他又有几分真心?
还有澜止,他是弟弟啊。
她的弟弟,唯一的血亲。
她怎么就没认出来他呢!
宋旎欢懊恼的捶打着自己的头,浑身痛,胸口也很痛,怪谁呢……
若是没有被抄家,便没有这一遭,澜止不会那么惨,她也不会遇到谢云霁。
她和澜止,现在都会好好的吧。
在这世上她竟还有亲人,她想念澜止,一见到他就亲切,知道了他是她弟弟后,没有比失而复得更欣喜的事了,她还有好多话要和他说,想问问他吃了多少苦……
“少夫人,您怎么了!”霜华端着茶点进来,便看到宋旎欢失魂落魄的模样,惊得连手中的银盘都拿不住,匆匆上前来抓住她的手,“您可别作贱自己啊,这是怎么了?!”
她是怎么了……宋旎欢茫然看着远处湖面泛起的波澜,她觉得两难极了,明知谢云霁不值得,却还是想到他就心痛不已,满腔的委屈,就像要把肉中的刺生生拔除一样。
三年的夫妻情爱对于她是真,如今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不值得的人,给出的一颗心却不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
她撒不开谢云霁,也带不走澜止,束手无策。
宋旎欢在霜华的劝阻下沉静了下来,垂下了头,头昏脑胀的,什么都想不起,无力极了。
原来以为忘掉就忘掉了,反正都跌到了谷底,记着曾经的好又有什么用,还庆幸自己竟得了这好事,没有对比就不会难过啊。
现在才知道,自己忘记的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记忆,那些温情的细节统统不记得了,只有抄家的那天历历在目,似乎喉咙间还有惊声哭喊后的嘶哑和灼热。
“少夫人,您怎么了,我给您请府医去!”霜华道。
“不必。”宋旎欢恹恹道,闭着眼蜷缩起来,廊下的凄风苦雨丝丝缕缕吹进窗子内,冷到腔子里,她脑子里很多以前的事,只是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片段,模糊不清。
霜华正欲再劝,只见魏夫人步履匆匆赶了过来。
“见过夫人。”霜华道。
“你怎么回事?”魏夫人压低声音道,隐忍着薄怒,“我听说,你、你打了子澈?”
她头都没回,道:“是,打了。”
“我的天啊,你!你这是怎么想的啊?街上都传开了,我还不信,想的上你这来先问问,一会儿好给老爷解释!”魏夫人瞠目结舌道,“你这样我一会儿该怎么说啊?!”
宋旎欢也不回话,别过脸不想多说,方才谢云霁拿澜止威胁她,她才和澜止相认,正激动着呢,也是气急了……
他的脸带着那么个巴掌印,不知在御前怎么遮掩。
“是我的错。夫人您如实说就是。届时是休妻还是旁的什么,我都认。”
墨兰这会儿竟端了碗药来,“少夫人,公子派谢茗回来带了方子来,说是要让您抓紧喝下,方才情绪太激动,这是安神的汤药。”
宋旎欢不由得想起自己为了有孕喝的那些药,他明明知道她这样在青楼中走过一遭的女子多半是不能生了,却还容她日日喝。
她冷笑一声,眉头拧了起来,“我可不敢喝。”
魏夫人很是莫名其妙,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但无论如何这么看来,谢云霁应该是不可能休妻的。
妻子打了丈夫,这多么匪夷所思啊!
墨兰没去街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看宋旎欢不领情的冷淡模样,终是没忍住,不依不饶道:“谢茗说公子说了,要看着您喝完。少夫人,公子这些日子很是繁忙,被琅琊王氏的案子牵着走,挺不容易的,他劳心劳力的,没和您说,您不能一点也不心疼他呀,公子抽空都遣人来给您送药呢。”
提到药,宋旎欢就气恼的很,自己像个猴,完全是让他看戏呢,她斥道:“你知道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你觉得我待他不好,那他又何尝真心待我!?”
第116章 墨兰,今夜你留下
她鲜少发脾气,这么一发作,在场的人都静默了。
魏夫人深知夫妻俩闹别扭,别人是参与不进去的,再看谢云霁这个事主都挨了婆娘巴掌还如此体贴,心道自己就不该来,便讪讪离去了。
晚间,谢云霁回到谢府,便被叫去了上房。
脸上的巴掌印子冰敷的及时,消退了些,她抡起的那一巴掌真是使足了力气。
谢老爷果然过问了此事,谢云霁知道自己无法解释,只得垂首听训。
就一句话,他不可能为此休妻。
但为了平复父亲的愤怒,他也只得先不去看宋旎欢。
也好,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等冷静下来了,他不信这三年的点滴一点都不能让她留恋。
走过青湖,路过流风院,谢云霁望着那灯如点豆,心中又闷又痛。
*
霜华一脸愁容地对少夫人说道:“少夫人,您真的不打算向公子服个软吗?他已经在书房睡了好几天了。”
伺候在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是知道的,谢云霁与宋旎欢自成婚起是夜夜宿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并不像其他大户人家的夫妻分房睡,不知羡煞了多少妇人。
夫妻之间吵吵架拌拌嘴很正常,可若是让公子一直在书房睡,就免不得离心了呀。
从那日后墨兰就决定不再多嘴,可看着公子路过流风院而不入时落寞的眼神,她便想再劝劝。
宋旎欢却从妆台前站了起来,挥了挥手道:“不用说了,墨兰,你去绸缎庄子里帮我问问先前我订的那匹布料怎么还没来?”
“别把这事交给小丫鬟,她们说话没你有力度,那布料抢手得很,若是来了,可别叫掌柜的偷摸地给别人送去。”
墨兰叹了口气,应了声便出门去了,嘀嘀咕咕道:“什么人能将谢府订的东西往旁人后面排啊……”
待墨兰走后,霜华便走上前来。
如今谢云霁并不允许她私自出府,她若想查些什么或者知道外面的近况,实在是步履维艰。
“你使些银子,去好的医馆,将这交给大夫,让大夫看看可有什么药能治。”宋旎欢道。
而后将手中沉甸甸的锦囊放在霜华手心。
她努力回忆了当年在馥娆庭吃的药,但是不通药理,想了半天也只想到几味,希望能遇上个神医,有所启发,开些恢复记忆的药来。
“好,奴婢知道了。”霜华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锦囊收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少夫人,公子总宿在书房,您真不怕夫妻离心么?”
宋旎欢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其实不是谢云霁不来她这里睡,而是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分开。
那一日回到谢府之后,他便主动将院子让给了她。
也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用时间来慢慢冲淡发生过的事吧。
想到这里,宋旎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失落,也有释然。
这样也好,毕竟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态。
冷静下来后,她想过了,谢云霁并非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他已然是世人眼中的好丈夫了,他也极力在演好一个好丈夫。
三年多的冷眼旁观,让她感到害怕和不安。
是怎样的心机才能够明知道她不是姜瑶,还装作不知,明知道她不能有孩子,还眼睁睁看着她吃药……
而谢檀,又到底知不知道这一切呢,关于和谢檀的过往,她想了许久,明白过来谢檀就是记忆中那个为她燃放了漫天烟花的少年。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拼凑成形,少年的眉眼风流,笑容恣意,却是满头银发。
想起谢檀,有种轻柔又缠绕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她不自觉地唇角攀上淡淡的笑意。
而想起谢云霁,却是痛的刻骨铭心。
日头西斜,霜华也回来了,怀中有一包药,她低声道:“少夫人,我问了好几个医馆,大夫说得都差不多,说您若不是中毒了并不需要什么对症的解药,而是用这些有助于记忆恢复的药就可以了。”
“留一部分,其余的去煎了。”宋旎欢道。
霜华应了个是。
药煎好后,霜华按宋旎欢的吩咐,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去端。
夜间,宋旎欢将凉透的药渣倒出来,又和先前留的那一部分做了对比,沉默了许久。
果然是不一样的。
果然他将药换了。
果然,他有不想让她记起的事。
霜华脸上有藏不住的忧虑,欲言又止道:“少夫人……真的是公子做的么?奴婢拿这药渣出去问问是做什么的药。”
宋旎欢摇摇头道:“不必。他不会害我…”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许久,也不知在看什么。
而谢云霁这边,正望着墨兰怔怔出神。
方才唤了墨兰过来问宋旎欢的近况,墨兰详细地向他报告了她的日常起居。
与往日无异。
她吃得下睡得着。
谢云霁只觉得气血上涌,原来牵肠挂肚的只有他!
这些天抓心挠肝地,吃不下睡不着,却还不如女子洒脱。
想到她决绝的样子,谢云霁就觉得心像是被捅了个血窟窿,就算是泥塑的人偶,这些年也该被捂热了吧?
这三年多的夫妻之情,就这样不值得她留恋么?他若不拦着,她真的说走就会走么!?
他暗中思忖,宋旎欢还未想起来那些过往,只是得知了他设法夺兄弟所爱,就如此生气,毫不留情地冷着他。
若是她知道了一切呢?
谢云霁觉得自己很可笑,薄唇抿成一个凉薄的弧度,他所做之事,她只知道冰山一角就已经如此了,他还幻想着她能真正的爱上他。
爱上真正的他。
怎么可能呢……
还好一切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今夜她喝了安神的汤药,能好好睡觉,睡醒之后对他的怨恨可否减少一些?
她为何就这么想知道过往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了后,还会爱他么?
还是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他。
漱玉山房中燃的香让他头疼,书房中燃的香与流风院的不同,可这分明是他少年时爱极的熏香。
如今,是习惯了流风院中她亲手合的香么。
谢云霁叹了口气,只觉得心口又闷又难受,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盏走了出去。
凉风习习,他在连廊处凝望着茫茫的夜色。
夜风微凉,吹得他眼眶有些红。
过了许久,墨兰抬头看向谢云霁,只见公子斜斜撑着头,似乎醉了,没有清冷疏离,眉目间是难以掩盖的忧伤。
公子少有这样情感外露的时候。
墨兰不敢再看,低下了头。
星子低垂,他仰头将一壶佳酿尽数倒入口中,领口不知何时开了,那琼浆玉液顺着谢云霁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掠过他精致的喉结,尽数没入衣领中。
“公子,少喝些,忧思伤身,喝酒时忧思更伤身。”墨兰小心翼翼地劝慰道。
谢云霁晃了晃空了的酒盏,随意地丢在地上,碎裂声在这寂静的秋夜里尤为清脆,但却未让他清醒。
墨兰是受过谢府严苛的训练之后选拔上来的婢女,循规蹈矩,从不会做出格的事。
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即使听到这碎裂之声。
夜深人醉,映着灯火,谢云霁眸光静静,“今夜你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