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寂静。

秦白慵懒倚靠在商场外沿的玻璃围栏上，指尖夹着香烟，烟头燃着猩红微光。

他手指微抖，燃尽的烟灰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秦白眯着眼微微昂着头，眉眼矜贵清冷，又带着几分痞气。

这烟挺好抽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倏然，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

秦白眸光陡然凌厉，撑起身子站着笔直，迈腿直直朝着动静传出的反方向走去。

渐渐没了身影。

“大哥，那小子看起来应该没问题啊！”

“对啊，不过一个普通的异能者罢了，能翻出什么风浪。”

“你们别太掉以轻心了，他可是第一批自我分化为新人类的家伙，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怎么搞啊？如果把他送实验室去，绝对可以得到丰厚奖赏。”

“等等，先别急，我们先好好利用他一番，待价值被榨干，再送去也不迟。”

“大哥想法真不错！”

“是啊大哥，还得是你……”

躲在墙角后面，屏住周身气息的秦白眼眸逐渐幽暗。

实验室？新人类？

呵呵，果然有东西。

待轻微的脚步声渐渐消散，秦白才走出黑暗，抬眸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

忽而他似想到了什么，嘴角绽放一抹恶劣的笑意。

秦白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伸手推开门，声音轻得基本可以忽略。

房间里躺了很多人，横七竖八凌乱地分散着。

他抬脚走到了窗边，半倚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睡死的陈伟，眸底冷光乍现。

指尖上烧得猩红的烟头，在他幽黑的眼底，映出细碎的火光。

他轻扯嘴角，伸手将烟头按在陈伟的手背上，瞬间皮肤便被烧得冒出几缕烟雾。

“啊……唔唔。”

“嘘，别叫，你是想打扰别人睡觉吗？”

秦白在陈伟惊醒的那刻，抬脚将靴底踩在他的嘴巴上，微微附身，压低嗓音道。

看着他死命挣扎，扒拉自己鞋的陈伟。

秦白眼神陡然一冷，靴底在他脸上用力撵磨，指尖抖动，烟灰掉进了陈伟眼睛里。

强烈的不适感让陈伟挣扎得更加疯狂，而嘴上的痛感也愈发强烈。

许久，陈伟浑身失力，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他的手垂落，闪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秦白，一眨不眨。

片刻，压在他脸上的脚便被挪开。

“秦白，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压低声音，慌忙起身扯着秦白的裤腿哀求着，泪流满面，好不可怜。

“呵，你知道错了，错哪儿了？”

陈伟顿时哑口无声，他……从未觉得自己有错，他想活着，那有错吗？

他前半生活得那么痛苦，为何后半生还要命丧丧尸口中，死无全尸。

所以，他拼命地活着，怎么会有错呢？

而秦白呢？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前半生过得那般顺心，为什么还要拼死在世间挣扎呢？死了不好吗？

他没错，他没错！！

“秦白，秦白，我有错，错在……错在不该欺你，不该……背叛你，原谅我，原谅我啊……”

秦白垂眸看着他，见他酝酿许久才憋出了屁来，轻笑出声。

“原谅？你觉得我会原谅吗？”

陈伟陡然僵住了身子，眼神慌乱。

不会！他肯定不会，秦白向来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当初学校里有一个地痞流氓，觉得秦白有钱，就想要敲诈欺压他一番，而最后他也成功拿到了钱。

可就在数天后，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伙，意外从四楼摔下，粉碎性骨折，醒了后说有人推他，调查无果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那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秦白面无表情看着一地惨状，可陈伟从他眼里分明看到了笑，平静而疯狂的笑。

吓得当初他数晚被噩梦缠身。

陈伟破防了，心态彻底绷不住了。

他眼底血红，面目狰狞怒视着秦白，“秦白！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一件事不放呢？你既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过去你那么痛苦，我们帮你解脱，你该感谢我们啊！！”

秦白冷呵一声，蔑视着跪倒在地，一脸癫狂的男人，顿感索然无味。

他厌倦地撇头看向窗外，薄唇轻启，将烟尾叼在了嘴里。

无趣，就这么点心理素质……

他抬脚，将人踹翻在地，踩着他的手从他身边离开，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老鼠，还是要慢慢逗，才好玩……

秦白推门出去，想要回屋去浅眠一下。

倏然，一旁的黑暗里窜出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将秦白扑倒。

“你踏马谁啊？是不是有病！”

秦白无语的不行，猛得被撞倒在地，磕到他的后脑勺了，疼得他两眼一抹黑。

“我弟弟，我弟弟，他说会来接我的，他说会来接我的……”

“你找弟弟就不能去别处找吗？为什么非要盯着我，赶紧让开，小心我揍你。”

秦白缓了缓，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疯子，伸手用力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深深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疯子，迈腿扬尘而出。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接下来了几日里，秦白玩够了，当初翻腾的兴奋快感逐渐被浇灭。

他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纵使暗处总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自己。

他的小丧尸现在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万一逃跑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可能，秦白宛如死潭的内心陡然翻涌，幽暗的黑眸里满是暴戾，

所以今日撕破脸皮也罢，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秦小兄弟，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当秦白一脚踏出商场大门的一霎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秦白眸光瞬间冰冷，扭头朝身后看去，三个男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自己。

“出去，不许吗？”

他淡淡开口道。

“嗨呀，出去早说啊！今天我们刚好有一个任务，一起吗？”

秦白还没有开口，对方又开口道，“组织有组织的规矩，还望秦小兄弟体谅！”

对方脸上堆满笑容，吐出的话语却是不容商量的。

秦白轻笑，眉尾上挑，从容地转过身，微微耸肩。

路上，秦白单手撑在车窗边，任凭耳边呼啸的风吹落自己的发丝。

他眯着眼眸，嘴角裹挟着玩味笑意，肆意打量着车外的人间地狱。

许久，车子停了下来。

秦白推开车门，短靴踩进血滩里，他抬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市中心医院。

沉默片刻。

忽而他扭头看向一旁忙碌的三人。

他们正招呼着车上那些人一个个按照顺序下车，然后在空地里站成一排。

秦白不解，既然有任务，那为何还要带上他们，他们难道还会提供意外的惊喜吗？他们难道不会拖后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