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帝帝子发现异样的时候，越方舟和影魔就在那条小巷里静默着。

原本影魔认为隐藏在浅层阴影中不会被这位年轻的驱魔师发现，结果差点被自己的思维惯性给害死。

所以在那个该死的驱魔师差点发觉她俩的存在的瞬间，就迅速转移到深层阴影之中。

甚至她还学了两声猫叫，这才勉强糊弄过去。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这么年轻的驱魔师感知力就这么强，我们之后的路看来不会很好走啊。”

影魔的声音感慨道，她本来是打算带着越方舟过来找低级魔物觅食的，结果刚捕捉了四五只低级魔物，就看到了夜间巡逻的驱魔师。

甚至还近距离观赏了一下驱魔师的暴力驱魔全过程。

“啧啧啧，什么怨什么仇啊，杀一只地缚级魔物花费这么多的魔力。”影魔评价道。

要么是驱魔师掌握不好力道，所以下意识的注入过量魔力；要么是驱魔师的心情不好，想要借着驱魔泄愤。

而她离得远远就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恐怕应该是后者。

“看来以后我们的行动得小心着点了，至少得把驱魔师的行动轨迹摸透了才行......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驱魔师吗？”

影魔分析了一会儿，回过神才注意到越方舟脸上正表现出复杂的情绪。

“认识。”

“那她是谁？”

少女看了影魔一眼，吸收了四五只地缚级魔物的晶核，此时的影魔能够在她的视界中显现出一道模糊的灰黑色阴影。

“她就是林兰。”

“原来她叫林......林兰！哪个林兰？”

“就是你想的那个林兰，找我告白过的那个林兰。”

越方舟看着视界范围内的灰色阴影停滞了一秒，随后聚合又炸散聚合又炸散，反复数次，才渐渐稳定下来。

“我了个妈妈咪呀，那我们岂不是差一点点就要被那家伙给手撕了？”

影魔心有余悸的吐槽道，虽然她不懂人类之间的情情爱爱，但是她懂人类与魔物之间的新仇旧恨。

驱魔师面对魔物除了弄死还有什么想法？难道还要念念经书规劝它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根本不现实。

“我能感觉到那家伙今天晚上的心情不是很好，还好咱俩没撞到她枪口上，不然真就完蛋了。”

“你不是会隐匿魔物的气息吗？”

越方舟反问道，“难道你还怕被驱魔师们发现？”

“瞧你这话说的，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咱虽然的确是影魔，隐匿气息方面确实要比其他魔物强不少，但也绝对不能因为这点天赋就骄傲自满啊。”

影魔戚戚然吐槽道：“影魔又不是不会死，从古至今被人类驱魔师弄死的影魔又不在少数，只是我们比我们的同类更聪明一点而已，借着这点聪明劲儿才比其他同类活的久一点。”

“要是你想着靠隐匿气息的天赋本能作死，那咱俩指定一起暴毙。”

越方舟点点头表示明白，冬日寒风凛冽，又值深夜，更增添几分寒冷。

她衣衫单薄，但借着先前吞噬掉的几只魔物，感受着从小腹传遍全身的暖意，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事实。

虽然内心有些惆怅，但她似乎并没有无法接受现实的痛苦，仿佛她的身体和心灵从一开始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

她低头翻了一眼朋友圈，“林兰心里恐怕到现在还放不下我。”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几乎每隔七八天都会尝试给我发几条微信消息，只是我很少......很少回复她。”

越方舟此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有些欣喜，但更多的却是隐藏在深处的惶恐。

“你不怕她因爱生恨？”

越方舟：“我怕的就是她因爱生恨啊。”

少女长叹一口气，惆怅着，复杂的水汪汪的眼眸凝视着从朱唇中吐出的白雾，在空中渐渐消散，不见踪影。

鬼使神差的，她把林兰设置为了特别关注。

而当她正准备收起手机重返学校的时候，手机的震动声令她停滞了几分。

【您关注的朋友“林兰”，朋友圈更新了。】

她有些好奇，点击进入，和影魔一起看这位驱魔师深夜发的朋友圈究竟是何内容。

......

“《恋卿情》

越女含情倚绮楼，

方瞳剪水盼回眸。

舟行梦海寻真爱，

情寄相思永不休。”

诗歌下方，附上了一张墨云残星图。

绻发少女将诗句改了又改，删了又删，最终觉得勉强能让她满意，才将这首情诗发到朋友圈中。

帝帝子的社交圈子很小，设置能看她朋友圈的更少，平时里和同辈驱魔师的交流也都用其他的社交软件，所以她也不担心自己是否会社死的问题。

她只是希望自己想要对方看到的那个人看到而已，不过，大概率是不太可能的吧？

少女苦笑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但又有谁能真正放得下呢？

大多数，大多数不过只是借着这句话自欺欺人罢了。

帝帝子就是其中一个。

“......算了，不想了，也累了，再想下去也是徒增伤心事。”

“说到底你和她本身就没什么纠葛，甚至高中之后就没说上过几句话，大学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呢？”

“就算你对她念念不忘，可对方心里又没你，你在这里故作深情，人家没准这个点早就睡觉了，谁会特别关注一个酸不溜丢的痴汉女啊？”

“再者说了，她喜欢的是男生，这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又何必在她一棵树上吊死？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啊？天底下长得好看的女生又不是没有，大不了咱还可以找南梁啊！”

“又何必......又何必......何必呢？”

少女的身形与夜色交融在一起，墨色与墨色晕染开来，比夜还深沉，比暗更深邃。

“何苦呢......”